”
尊严,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只是不同价码的货物。
想要可以,得加钱。
宋人的脸面值很多钱,但他们的尊严一文不值,而夏人呢,他们的脸面和尊严一样不值钱。
就像是草原上的鬃狗,不管手段有多下贱,不管活着有多苟且,只要吃饱肚子活下去,其他的什么,它不在乎。
宋人丢了小半个云中,驰援云中的大军在边境上驻扎着,屁股都不挪动一下,只有折可求之类的小股军队分别去各城驻守,提防着夏人。
如果两大国之间起了争端,如果某一方在短期内凭借某一优势迅速打开局面,同时利用自己的体量将这一优势不断扩大,那么另一方的失败几乎是必然的。
但若是一开始就打了个平手,两国很容易陷入长时间的鏖战和对峙,在接下来漫长的时间里,把各自的优势和缺点都摸地通透,然后只能就这般僵持下去。
宋人和夏人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的战争,对彼此可以算是知根知底,就连韩世忠,他一开始就是在西军为卒,与夏人的厮杀中,他先登、斩将、夺旗、陷阵四大功劳都有过。
所以面对夏人的时候,宋人还是很有心气的。
反过来其实也是一样。
夏主这次算是“御驾亲征”,虽然周围一新一旧两个邻居谁也没把他当回事,就连刘陵在清楚他是个喜欢把老婆孩子当筹码用的人后,对他也不怎么瞧得起。
但对于他国内的臣民们,李乾顺这个皇帝的威严,自然是有的。
吃饭,睡觉,打草谷,说的就是宋夏边境上的事情。
攻下朔州,这几天又攻下了武州,当副将汇报说那支打着韩字旗号的军队正在不断南撤时,李乾顺的嘴角,此刻忍不住地疯狂扬起。
“前军李将军传信说,很快就能追上。”
“放肆!”李乾顺开口了。
副将微微一怔,听到自家皇帝居然道:“让李良辅慢慢地追,没到董家寨之前,不准追上!”
董家寨,是大宋边境上诸多堡寨体系中的一座,本身屯兵有限,主要是起阻挡敌军和点烽火警告后方的作用。
副将心里很纳闷,但李乾顺舒了口气,心里算是安定下来。
他甚至在心里希望,那支镇远军最好跑的再远一些,也不枉.我儿一命呜呼。
虎毒不食子,李乾顺一开始确实没想让自己的儿子就这般直接死了,养条狗还能有感情,何况是子嗣稀薄的他?
但李仁爱一死,李乾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压上了自己的全部筹码,同时,也准备此战胜利回国后,让自己那位美丽的皇后暴毙。
儿子在下面很孤独,
你这个做母亲的,
还是提前去陪陪他吧。
“杀!”
“杀!”
“杀!”
战鼓声震天动地,朔州城的大门在震动之中,轰然破开,城头上也开始涌入镇远军的旌旗,镇远军士卒大多浴血厮杀,把夏人守军给一路杀崩了。
城内,也有原先宋军的俘虏在挣命反抗,被夏军杀了不少,等到镇远军彻底破开城门后,这些人算是得救了。
在这些俘虏的视线里,大批的甲兵环列城中,夏人降卒被逼着全部跪下,明明是喧闹的战后城池,但此刻,所有人都听到马蹄声传来。
一袭黑甲缓缓策马而来,战马上的黑甲将军摘下兜鍪,当他看过来的时候,那些俘虏忍不住也低下头,不敢对视。
对方的气势,当真是可怖。
但是刘陵对他们眼里的惊惧浑然不觉,在他身边,宋人的使者刘韐忍不住问道:“镇远军此战伤亡几何?”
“战卒死伤二百余,辅兵、民夫死伤较多。”
刘韐并非是不知兵的,默默算了一下,就意识到镇远军和自家宋军甚至是西军的某些差距。
在他看来,伤亡可以接受,更何况朔州城就是朔州最大的城池,只要这里一破,接下来西面和周围的几个镇、堡、寨,全都会不攻自破,因为无兵可守。
镇远军今夜在朔州城歇息,军中文吏在紧张地计算城内储存的钱粮,夏主之前就在这里驻扎,甚至还能找到遗漏的些许“天家仪仗器物”。
刘韐跟在刘陵身后,对于这位同姓的军中大帅,刘韐心里是很敬佩的,但这种敬佩并未过多表露出来,毕竟,他还是宋人。
而且刘陵主动弃守神武的命令也隐隐表现出:他这个人比较有心计和城府,至少并非完全跟大宋的利益一致。
刘韐站在一旁,听到了文吏汇报给刘陵的数字,等文吏走后,他低声问道:“这么多钱粮,你大军带不走吧?”
“不仅是这里,解下来往西一路攻打奔袭,肯定会抢到越来越多的钱粮财富,我这支万余人的军队是吃不下的。”刘陵淡淡道。
看着他的脸色,刘韐心里顿时有了猜测,愕然道:“伱莫不是想烧了?”
“那也太糟蹋了,毕竟是粮食。”
“那你.”
刘陵摆摆手,“我,自有主张,还请刘兄不必多问。”
派人送刘韐找地方安歇,韩世忠来到刘陵身边,刘陵从他手里接过一串洗干净的葡萄,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