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桢用光了整整一瓶酒精药棉,差点没把蓝玉给整虚脱了。
这才开始给他上金疮药,放缓语气道:“你的执念我听大嫂说了,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嘛。”
“王爷说得是……”蓝玉愤懑道:“士可杀不可辱,皇上还不如杀了为臣呢。”
“杀了你,你也是凉凉的凉国公。”朱桢冷笑道:“就算没收了你的铁券,上头的敕书也会留在史书上,让后人耻笑的。”
“那卑职该怎么办?”蓝玉泪眼汪汪的抬起头,哪还有半分骄狂模样?
“知耻而后勇啊,笨蛋!”朱桢提高声调道。
蓝玉一个激灵,仰头巴望着朱桢道:“卑职要怎么做?”
“你要先从灵魂深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朱桢沉声道:“你知道自己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吗?再不收敛,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是,我知道。”蓝玉忙点头道。
“你不知道!”朱桢却加重语气道:“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已经变了!”
“处境变了?”蓝玉吃惊的看着朱桢,显然是真的没意识到。
“对。”朱桢严肃道:“从前伱嚣张跋扈点,都还好说,因为北元未灭,朝廷要用你之长,所以也得容忍你的缺陷。现在北元灭了,什么瓦剌兀良哈的危险也都解除了,朝廷在可见的未来里,都不会再打大仗了。你的长处没有用武之地了,却变本加厉的嚣张跋扈,还指望别人对你容忍到什么时候?”
“‘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强弩藏’么?”蓝玉嘶声道,满嘴的苦涩。
“你既然知道这句话,那就该明白此乃定律,不因为你的功劳多大,皇上对你多好而转移。”朱桢沉声道:“它总会起作用的,只是程度不同。有杯酒释兵权的温柔派,也有屠尽异姓王的辣手派。”
顿一下,他幽幽问道:“你觉得我父皇属于哪一派?”
“……”蓝玉心说这还用问吗?
“你不说,本王也知道你的答案。”朱桢加重语气道:“现在你意识到自己错得多离谱了吧?”
“意识到了……”蓝玉悚然点头,不知不觉出了一脑门子白毛汗。“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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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朱桢本不愿跟蓝玉说这么多,但不把这厮的坏苗头压住,他往后会变本加厉,甚至图谋不轨,结果皮都被扒下来填上草,在全国巡回展览,最后送到四川他女婿那里保管。
他自己倒是死不足惜,可他连累的人实在太多了,包括自己、三哥还有五哥的岳父,以及傅友德这样的模范将领,都会被卷进蓝玉案中,惨遭横死。更不用说下面那些侯爵,还有不计其数的中低层将领了。
蓝玉案共计株连了一万五千余人,全都是大明军中的首脑和骨干。直接断掉了明军的传承,摧毁了这支无敌之师的战斗力。
这是朱桢万万无法接受的。这些年他跟明军将士在一起摸爬滚打,早就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他不能坐看这支堪比汉唐的无敌强军,就此走上下坡路。
虽然不能把责任全都推到蓝玉身上,但蓝玉绝对是武将集团团灭的导火索,朱桢无论如何都得把他的火苗掐灭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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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怎么办?”朱桢看到蓝玉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桀骜不驯,这才为他指点迷津道:“知耻之后要知止。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
“呃……”蓝玉有些傻眼。这些字他都懂,但连起来啥意思,就不太明白了。
“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你说你不完蛋谁完蛋?”朱桢便教训他道:“为什么能长久的将领都是儒将?因为他们懂了‘知止不殆,可以长久’的道理,并能身体力行。”
“所以回去先看书,自己看不懂就找个先生讲给你听。”朱桢沉声道:“我前半句出自《道德经》,后半句是《礼记》上的,你让人把这两本书好好读给你听,什么时候听懂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找我。”
“那得多久?”蓝玉苦着脸道。
“就看你这身浮躁,什么时候能磨掉了。”朱桢淡淡道:“改不好我是不会再用你的,省得你再害人害己。当然,你这辈子也就甭想甩掉耻辱的头衔了。”
“什么?”蓝玉这时候又变得异常敏锐,激动的抓着朱桢的手,问道:“王爷的意思是,你能帮我把封号改回来?”
“这有何难?就算帮你修改铁券,也不是办不到。”朱桢吊足了蓝玉的胃口。
“是吗,那太好了,求王爷一定帮忙!”蓝玉便趴在床上一个劲儿的磕头,连声道:“我一定都听王爷的,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本王已经讲过了,先读书养性,懂了知止,人有定、心能静后,再来找我说下一步。”朱桢却卖起了关子。
“哎……我明白了。”蓝玉只好点头道:“卑职回去就开始读书,请最好的先生给我讲解,争取早日静下心来,知止有定。”
“好,你要真能做到。不光本王对你刮目相看,就连太子和皇上也会高看你一眼的。”朱桢点点头,问道:“自己能起来吗?”
“能!”蓝玉便咬牙支撑着爬起来。
“去跟我大哥道歉,然后回家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