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折。贺夫人认定五妹忠事谢夫人,以为五妹既然已经听信了我的话,提出和江尚仪共同照顾徐才人,就仍然会在我的唆使下加害徐才人。
我没有中计,五妹当然更不会中计,可贺夫人一定还有后着,除了江尚仪,还能有谁?”
瀛姝摇着手里的团扇:“因此我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就是拿住江尚仪害人的铁证。”
“只要江尚仪动手,不管她招供的谁,皇后或者贺夫人,总之都与五妹无关,五妹若是不信,我这里有杏柊交给我的牵牛子,这绝非普通的牵牛子,五妹可以察证这药材里是否另淬有剧毒。”
又是一个锦囊,经王青娥的手放在了矮案上。
“可我无法证实牵牛子出自杏柊之手,我更法证实杏柊听信贺夫人的指使,陛下至今未有圣裁,足证一应涉案的宫人,如霓楼和金莺虽经刑问,但都没有改变口供,哪怕陛下再对杏柊用刑,恐怕也难以坐实贺夫人的罪名。”
这些年轻尚轻的宫人都不会屈服于刑问,更何况江尚仪这样的老资格?
“五妹能救下徐才人的性命,已为功劳,陛下本就偏信五妹,在几方都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陛下是愿保皇后、陈郡谢、琅沂王呢,还是更愿保下江东贺呢?”
这话,还是说得很有水平的。
其实不要说内廷,哪怕朝堂上的事案,其实都并非件件黑白清晰,君王在裁断前,往往得先考虑利害得失,有的时候明明知道真相,但也会稀里糊涂带过,不得不放纵作恶之人,甚至有的时候,只能让无辜者蒙冤受屈。
瀛姝没有让王青娥将那一囊牵牛子拿回去。
这天,她去请教了柳太医,柳太医轻而易举就查验出牵牛子的确是先淬了剧毒,眉毛挑得老高:“牵牛子已经管制得很严谨了,更不说要砒霜,这两样都不可能从太医署流出,能把这两样带进内廷的人,身份可不普通呢。”
瀛姝没回答,柳太医也并没那么旺盛的好奇心。
难怪王青娥才要告诉她,杏柊其实是贺夫人的心腹,否则就靠杏柊这么一个小宫女,哪里可能握有这两种毒药?她家四姐这回可真是绞尽了脑汁,“勤勤恳恳”地把阴谋诡计力求推进得天衣无缝了。
只可惜,别说瀛姝也是个重生人,就算她没有重生,至多不会因为胸有成竹便将计就计,却也定然不会去踩王青娥布下的陷井,应当早就告知谢夫人,最好是集合琅沂王及陈郡谢两族的宗主,共商应对良策,她乖乖的当好工具,听从两位老狐狸长辈的指使,他们让打谁,她就打谁。
这一晚,白川君留宿在了建康宫,他在陪皇帝陛下饮酒,也听了一耳朵皇帝陛下的“闲事”——中常侍章永忙得脑门上的汗水直往下淌了,眼看着各座宫门立即就要下钥,终于近前复令。
“陛下,奴查实了,关于齐张氏的事案,确实是四殿下安排布置。”
白川君笑了:“这很难查明白么?我一听这起风波,就料定是心宿君的手笔了。”
“令君说得是,陛下其实也猜到了,且四殿下并没有如何掩藏,否则老奴根本无法查到实据,只不过,老奴担心这破绽是居心不良者所留,担心冤枉了四殿下,几经核实,直至确定无误,才敢复命。”
司空通笑了:“这事端我原也不怎么上心,不过就想着确定下而已,四郎是个什么性情我还不了解么?当时齐张氏放肆,欺辱清河,我不罚齐张氏反而罚了清河,四郎一声未吭,我就知道他迟早得讨回这笔账,果不其然,他行事是有分寸的,就是给齐张氏一点教训,灭了她狂妄的势头而已,齐修不会出妇,且他们针对北晋做的铺垫也不会作废。”
“可惜了五公主没有这一个这样的胞兄。”
章永刚觉得靠冰釜之旁站着,好容易觉得凉爽了几分,一听白川君这话,又是一脑门汗珠子,现在,也只有白川君敢提五公主了!!!
“贺氏该死。”司空通也顿时阴沉了脸色。
白川君喝了一口酒,口气更加淡然了:“陛下是不会在此时对贺氏动手的。”
他们现在所称的贺氏,并不是针对贺夫人,而是整个江东贺,是此一门阀。
“况怕我的有生之年,都不会有铲除这颗毒瘤的时机了。”
“贺氏纵然是社稷之患,但到底是毕宿君的母族,紫微君居长,毕宿君居次,且再次还有角宿君,若先除贺氏,便失一个牵制郑氏的门阀,于此三位皇子而言平衡一但打破,恐怕手足相残之势就有如迫在眉睫了,因此陛下不需黯然,陛下暂纵贺氏,实为长远考虑。”
“皇室不能再生阋墙之争,九王夺位之乱尚隔不久,导致亡国之危,半壁江山已然拱手让贼,我没思及此前祸,辗转不能安眠,唯恐再蹈覆辄,彻底葬送了宗庙社稷。”司空通仰头饮酒,脸色更加阴沉与黯淡。
白川君抬头去看月亮,只有浅浅的一道轮廓,暮色,此时不浓郁。
“陛下历经了九王夺位,也亲历了亡国之危,当然明白祸灶的根源。”
“太子虽知国史,不过没有亲历,没受那切肤之痛,我才时常耳提面命,让他懂得阋墙之乱的危害。”
白川君提杯喝酒,不再继续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