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诗然心中一咯噔,略带急促问道,“你梦到什么了”龚缙双手合拢围在唇边,小声道,“我梦到小舅了,他一身铠甲威武霸气,还摸我头了。”“然后呢”卫诗然追问。“然后我小舅就在我面前舞枪,舞着舞着小舅身影就变淡了,最后竟变成了破煞枪,在空中飞来飞去。姨母就突然出现了,手持破煞练了起来,可惜我还没看完姨母的招数,就醒了。”破煞是卫清晏银枪的名字。龚缙自己给自己击了个掌,眉眼一弯看向卫清晏,“这个梦虽有点奇怪。但姨母你说,是不是我小舅知道我在找武学师父,就托梦告诉我,他找了你给我做师父我做了小舅的孝子,就是小舅的孩子,我小舅人那么好,肯定是牵挂自己的孩子,定是这样的。”卫清晏看着神采奕奕的宫缙,眼里全是温软笑意,“是。”心里却想着龚缙的梦。卫诗然生怕是龚缙这个鬼机灵,发现了卫清晏的身份。听完他的梦境描述,觉得是小孩子日有所思,夜里便做了个荒诞的梦,暗暗松了口气。旋即一巴掌拍在宫缙后脑勺,“我看是你胡编乱造,你小舅要变也是变成神仙,好端端的变成长枪做什么。”心中腹诽,臭小子,你小舅就在你眼前呢,你敢说她变成长枪,看她不将你揍成长枪。龚缙头上一疼,捂住了抬起头来直囔囔,“娘啊,你别见我身子好了就老打我。打傻了,我怎么跟姨母学功夫,到时候姨母该嫌弃的。”“不打你也傻。”卫诗然嘴上嫌弃,却又眉眼含笑地将儿子头上被自己拍乱的发,仔细理着。和大儿子的沉稳懂事不同,小儿子打小就皮实,成日里上房揭瓦的,她也是三天两头地追着打。可那几年皮实的孩子突然变成了病恹恹的,别说打,就是多瞧一眼,都怕把他瞧碎了。如今孩子好了,总觉得不真实,担心他哪一日又倒在了自己面前。唯有和从前那样拍拍打打的,看着儿子鲜活的在她面前囔囔,才觉得她的儿子是真的好起来了。她叮嘱道,“往后听你姨母的话,莫要贪玩胡闹,好好跟着你姨母学,知道么”“母亲放心,儿子明白的。”龚缙笑嘻嘻的应着母亲的话,转而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卫清晏,“姨母,你是不是会我小舅的枪法”卫清晏正沉思着,被他这话拉回思绪,看向卫诗然,“劳烦大姐替我找把枪来。”不等卫诗然反应,龚缙立即往外跑,“我去,我屋里就有……”冬瓜不知道自家公子跑什么,也跟着跑,“公子,你慢点,等等冬瓜。”跑出去的宫缙听了他这话,又跑回来,拽着冬瓜一起跑,嫌弃道,“冬瓜,你腿迈大些,蜗牛都比你快,别让我姨母等急了。”卫诗然失笑,“这孩子自小崇拜你,见识过你的枪法,只怕往后得变粘人精了,他精力旺盛,你要受累了。”“不会。”卫清晏简短回复后,怕大姐误会意思,又补了句,“不累,年轻孩子就该这样。”先前没与亲人这般相处过,卫清晏到底还是没有完全适应过来,但她心里是欢喜的。卫诗然见她唇角挂着笑,再听她那略显老成的话,也跟着笑了起来,握了握卫清晏的手。清晏自己不也是个年轻孩子么。卫清晏又说了句,“瞧着冬瓜是个忠诚的,让他跟着一起学吧,往后在龚缙身边也是个助力。”龚缙愿意回过头来,拉着冬瓜一起,可见两人感情是好的,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卫诗然自然是应着好的。龚缙跑得快,没一会儿就扛着一把长枪到了卫清晏面前。卫清晏接过银枪,颠了颠,不及她的破煞,但也是不错的一杆枪。龚缙解释,“这是我生病后,大哥替我淘换来的,说是等我身子养好了,就可以练武了。大哥聪明睿智,真叫他说中了,我如今真的可以练武了,嘿嘿。”他一边笑着,一边脚步轻快地跟着卫清晏到了院中。卫清晏执枪立于院中,神情不似先前的温和,眉眼冷肃。比她还高出一个头的银枪,在她手中犹如游蛇,舞出了影花。便是卫诗然不会功夫的都感受到阵阵杀意,如水一般从卫清晏手中渗出,密布在她四周,只要有人略一近身,那人便逃无可逃。龚缙起先还能双手托腮,而后看着看着,嘴巴便张大了惊叹在当地。冬瓜神情与他如出一辙,他见过会武功的女子,但从没见过耍长枪耍的这般好的女子,崇拜之情让他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卫清晏一套枪法结束,看向龚缙,“与你梦中小舅的比,如何”“一模一样。”龚缙怔怔回神。准确说,似乎比小舅的枪法还好。但他不能说小舅的不好,便在心里安慰自己,定是梦里不如现实那般,能真切地感受到小舅枪法的威力。其实小舅和姨母的枪法一样好。他在心里最后下了一句结论。卫清晏得了这个答复,心里激荡,握着银枪的手,紧了又紧。这套枪法她教过阿布,也只教过阿布。龚缙的梦让她心生期许。按捺住情绪,她教了龚缙和冬瓜一些基本功,并同他们说好,往后练功的时辰和地点。便被卫诗然带去了自己的院子。卫诗然亲自给她量了身量,挑了几块上好的布料,要给她做衣裳。又搬出许多头面首饰,有些是新买的,有些是这些年她珍藏的,一一给卫清晏试戴。但凡她觉得卫清晏戴着好看的,都让人给包起来,稍后送去安远侯府。最后在她的坚持下,卫清晏在龚家用了晚膳,饭桌上,卫诗然向龚家众人宣布两件事。第一,她认了安远侯府的常卿念做义妹,往后常姑娘便是她的亲妹妹。第二,常姑娘收了龚缙为徒,往后是龚家贵客。龚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