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香秀也忍不住的笑:“那是,你爹这人呐,骨子里犟得很,别人要是冤枉他,他真能记一辈子。更别说那个年头,被人说成小偷可是伤风败俗,很严重的一件事儿。”
回想着,她忍不住的叹息:“你们是不知道啊,那时候你爹每天一出门,一见到人,就被戳着脊梁骨说长道短。都抬不起头来做人。那个年代的人和事,思想上很顽固,认为你是好人就是好人,一旦认定你是坏人,很难说得清。你们现在是没办法理解的。”
孙雨兰几姊妹认真的听着,若有所思的点头。
孙红志哈哈笑着直摆手:“好了,过去的事儿咱们不提了。既然我跟邵大刚的矛盾已经算是化解了,这接下来啊,雨兰和木华的事儿就算是提上日程了。我这边儿呢,算是同意了,也没有啥要求。现在就看邵家人的态度了。”
听他突然这么说,孙雨兰顿时红了耳根,赶紧的埋低头夹菜吃。
孙秋兰反而来了劲儿,笑呵呵的在一旁打趣她:“二姐,你看你,以往咱爹没同意的时候,我也没见你害羞过。这总算同
意了,你怎么还害羞起来了。”
孙雨兰睨她一眼,小声嗔怪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赶紧吃你的饭吧!”
王香秀和孙红志对看一眼,一家子人,除了雨兰全都哈哈笑了起来。
孙雨兰囧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只顾埋低头扒拉饭菜,一句话也不带说的。
此时的邵大刚家。
邵大刚进门之后,换好衣裳,洗干净手和脸,长舒口气在饭桌边儿坐下。
李玉芝赶紧的递了筷子给他,啧啧皱眉:“总算是还知道回来吃饭,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打架斗殴。你还老是标榜着自己是文化人呢,真是丢人都丢到家门口来了。”
邵大刚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道:“还好意思说,以往回回我跟孙红志吵架打架的时候,你们都是第一时间赶过去拉架,怎么这回一个人都不去的?跟我解释解释,到底咋回事儿?”
桌子上的几个人全都心虚的埋低头,装作没听见,拿着筷子顾左右而言他的夹菜吃。
邵大刚心里不忿,一拍筷子拔高了声音:“我问你们话呢,
你们倒是吭一声啊!”
所有人依然不敢搭腔,就连李玉芝也不敢多说一句。这节骨眼上,她也怕自己不小心说错了什么,邵木华所做的安排也就全都白费了。
僵持了一阵,邵木华总算平平淡淡的开口,道:“爸,你也不用指责任何人,今儿个俺妈还有俺二哥,本来都是要过去劝架的,是我不让他们去。”
“我就想着,你跟红志叔的矛盾已经积压了那么多年,总是僵着也不是办法。所以,觉得要是让你和红志叔有个机会好好发泄一下的话,应该不算坏事儿。”
“可能,你会觉得我们是不管你,但是在我们心里,您可一直是我们最敬重的人,也是村子里相当德高望重的人。”
他缓了缓,看邵大刚的脸色并没有特别难看,继续说下去:“您是文化人,红志叔只是一个普通农民,身为一个文化人,您的度量本来就应该要比红志叔高一些。以前的事儿,不管谁对谁错,到底都过去了。就当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也应该先服软,彰显读书人的风范,海纳百川,厚德载物。您不是常教育我们,绝对不能小肚鸡肠斤斤计较吗?反观一下您自己,当您教育我们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有没有以身作则?”
他这番话说的忒有道理,忒让人无法反驳了。一时间,每个人都细细品味起来,整个屋子再次安静下来。
邵大刚紧锁眉头,低头瞧着桌子上的筷子,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他拿起筷子再次长长吐了口气,慢吞吞点头:“其实仔细想想,你说的都是很有道理的。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我不能一直不承认,自己确实有错。”
“不过就是因为我自己死要面子,怎么都不愿意承认冤枉了孙红志,也就不好意思说出道歉的话。但实际上,一句话的事儿,真正说出来并不难。今儿个打了一架我才说出口,说出口之后啊,瞬间就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我这辈子啊,没做过啥亏心事儿,就冤枉孙红志这一桩事儿,真真儿是错了。我不想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硬着头皮拖啊拖的,一拖就拖了这么多年才说出一句对不起。”
听他这样讲,邵木华稍稍松口气,夹了块儿红烧肉放到他碗里,微微一笑道:“有句古话说的好,叫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爸,你肯承认自己确实做错了,我觉得就这一点,已经很值得我们作为榜样。”
邵大刚呵呵笑着摇筷子,自嘲道:“还是算了吧,我一个错
误拖了那么多年才承认,你们可不能跟我学。”
李玉芝也跟着笑起来,问道:“那你说说看,道歉了之后,承认错误之后,现在有啥感想,有啥感觉?”
“感觉嘛,就像刚才说的,一身轻松,觉得道个歉也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至于感想,不好说。”
邵大刚仔细思忖,又补充道:“不过,我发现孙红志那个人吧,其实也不是那么招人烦。除了脾气拗的很,说话做人也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