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道火光从那团海胆中射出,中军顿时倒下十多人,一片惨叫响起,士兵们全都面露惊恐之色。
“全军前进!”张希载咬着牙道,再等下去他们只有当靶子的份。
虽然心中疑惧,但是李朝士兵还是排着密集的方阵,缓缓前行,倒下的空位,很快被后面的士兵所填补,军阵行进之中,脚步声连成一片,如沉重的战鼓。
很快,清军阵中又是一声炮响,接着一声巨响几乎在耳旁炸响,周围无数道火光闪过,张希载刹那间看到,一道火舌刺进了传令兵的身体,厚实的布甲被燃出了一个小洞,他身前浮现一片血雾。
传令兵在马上闷哼一声,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去,就只见他的腹部血如泉涌,眼前一黑就栽下马去。
这一次的爆炸位置更低,就在李朝军队头上一丈,激射而出的散弹,在军阵之中制造出一片血雾,没被击中的士兵耳中也嗡鸣不止,甚至有人的从双耳流出血来。
此时马队统领韩高恩打马上前:“大将军,清兵火器太厉害,不能再攻了。”
张希载冷冷回头:“韩将军原来是贪生怕死之人。”
韩高恩涨红了脸:“大将军!末将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很好,你带着马队直冲上去!不将那火炮毁掉不准归阵!”
韩高恩愣了愣,惨然道:“大将军,韩某愿以死报国!”说罢返回马队。
片刻之后,骑兵的洪流从李朝军中阵涌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直冲去;清军做出反应,右翼千余八旗铁骑冲出,与李朝骑兵狠狠冲撞在一起。
顿时战场中间,一片人马嘶鸣,血肉乱飞。不过朝军骑兵本就是溃退之军,士气低落,加上人数劣势,很快就显露颓势。
厮杀不足一刻,便向后溃退,很快八百骑兵勇气丧失殆尽,转身向后狂奔,双方的缠斗变成了一面倒的追杀。
韩高恩大声呵斥部下,但全无效果,很快部下逃脱殆尽,自己被清军铁骑围困起来。
骑兵统领一声苦笑,最后看了一眼李朝国的方向,闭上双眼,将脖子往刀刃上一抹,冒着热气的鲜血喷出。
在清军的追击下,李朝骑兵如没了头的苍蝇,拼命的抽打战马,直直的己方的军阵撞来。
“弓弩手准备!”张希载冷声大喊,周围的士兵一声齐呼,军阵停了下来,几百名弩手手从军阵中冲出,在阵前排成两排,一阵令人牙酸的拉弦声响起。
朝军使用的是蹶张弩,弩弦力道极大,张弩时要士兵躺在地上,双脚蹬着弩臂,像是穿裤子一样的拉弦,看起来颇为滑稽。
“放箭!”张希载一声大喊,顿时破空之声响起,数百弩箭激射而出,冲过来的朝军尽数射落下马,甚至还被弩箭带出去了好远。
追杀朝军的清军骑兵也纷纷中箭,几十人被射落在地,一时间人仰马翻,清军将领顿时命令后撤,骑兵们很快又汇集起来,如风一般的回到了清军右翼。
与此同时左右两阵都在进军,清军的火炮又转而打击左阵,几颗海胆过后,左阵的攻势为之一缓,因死伤过大,不得不停军整顿,李孝铭打马在军阵四周游走,又斩杀了几名逃跑的士兵,才将军阵稳住。
而金誉实统领的右阵一路上畅通无阻,很快接近到了清军一里一内,清军左翼的骑兵渐渐排成了锥形阵,准备短兵相接。
张希载下令中阵继续前进,看着两军的距离逐渐缩短,他已经能闻到胜利的味道了。
没有了敌人火炮的骚扰,张希载的中军好很快进入到一里之内,右边已经传来了喊杀之声,夹杂着战马灰律律的哀鸣,清军的侧翼已经受袭了。
李朝军队是清军的四倍,战线比清军长的多,因此一旦咬住清军侧翼,就可以形成合围,进而将其全歼。
“轰!”耳畔又传来火炮的怒吼,李孝铭的军队已经在火炮的连番打击下,分崩离析了。
往日威力极大的密集军阵,反而成了火炮最好的靶子。左军行进的不到一里的路程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上百具尸体。
还有无数的伤兵在雪地上哀嚎翻滚,白色的雪地被染成了一片鲜红。残余的士兵受不了火炮的折磨,斗志土崩瓦解,纷纷向后溃散了。
但在溃散的逃兵中,看不在李孝铭的身影,可能是死了,或者弃马逃跑了……
与清军距离越来越近,可以看到清军狭长而单薄的阵型,在军官的大声命令下,所有士兵将手中的长枪平举起。
“砰!”一阵密集的响声,清军阵型上,散出一股白烟。紧接着军阵前排,十几人倒下。
火铳?张希载瞳孔一缩,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连忙大吼着发布命令。
朝军的士兵顿时像疯了一般勇猛的冲了过来,士兵们端着长枪,形成一片浪潮般拍来的枪林,银白的枪尖,如浪头上的浪花。
“砰!”第二排的清军紧接着开火,火光一闪而过,浪潮如撞上了透明的礁石,顿时四分五裂。
火枪的射击声,形成了诡异的节奏感,不急不缓的响声中,李朝的士兵成片倒下。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在损失了几百人后,尸体终于铺到了清军脚下,火枪的声响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