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点震动都没有。
良久,他才抬起眼睛,迎上江无缺的目光,道:“容姑娘大恩,苏某没齿难忘。”
这话听上去挑不出任何错,但江无缺听着并不喜欢。
江无缺道:“容容不是贪这点恩情的人。”
“她想做什么,我拦不住,也不打算拦。”他语气冷了几分,“倘若她只是花力气救你,那也没什么。”
“可你的身份注定了她只要和你扯上关系,就等于同京中另外一些势力作对了。”
“她身世摆在这,一般人的确没胆子对她如何,但苏公子在京中与人争斗多年,想必很清楚,对那些藏在暗处的小人来说,她的身份虽然叫人顾忌,但若是真能解决了她,对势力争斗来说,亦有莫大的好处。”
“别的不说,起码无人会再为你的病这般劳心劳力了。”
“你痊愈的可能降低,你的敌人肯定觉得轻松。”
江无缺一席话说下来,目光愈发锐利。
说至最后,他更是把这些年敛起来的锋芒全展露了出来。
“她留在京城为你医治,实则是冒着极大的风险。”他说,“苏公子年纪尚轻,或许不懂为人长辈的心情。”
“我不求苏公子完全理解我的心情,我只希望苏公子能看在她为这个选择承担的风险上,尽力保护她。”
苏梦枕深吸一口气,竟起了身。
下一刻,他朝江无缺郑重行了一礼,道:“江宫主的意思,苏某明白。”
“苏某蒙容姑娘多次搭救,本就欠了容姑娘无数。苏某发誓,不论将来发生何事,必会拼风雨楼之力,护容姑娘周全。”
江无缺闻言,面色稍缓。
他虽然爱护侄女心切,但绝非不讲道理之人。
苏梦枕是个英雄,是如今的混乱时局里不可或缺的英雄,这一点,他比江容看得更清楚。
所以江容如此选择,他担忧归担忧,却没想过要阻拦。
长久以来,他和江小鱼夫妇都希望江容过得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如今眼看她准备选一条或许和快乐无忧截然相反的路,江无缺心中除了担忧,也有欣慰和骄傲。
最重要的话题说完,江无缺心中大概有了数。
之后的小半个时辰里,他恢复了原本的温和态度,与苏梦枕聊了些别的东西。
相比常年居于世外的他,苏梦枕这个与六分半堂斗了好一段时间的年轻人,显然对管理门派更有经验一些。
恰巧之前移花宫秘笈失窃一事尚未彻底解决,苏梦枕便给了他几个回去后要如何将移花宫内的“内应钉子”拔除的有效建议。
聊得多了,江无缺对这个年轻人也愈发欣赏。
“容容说得对。”他说,“金风细雨楼需要你,京城需要你,如今这个世道,更需要你。”
苏梦枕并不知道,江容还和她叔叔说过这些,此刻听他说来,难免恍惚。
就在这个时候,出门帮江无缺采购的江容也回来了。
江无缺开的单子列了一大堆东西,她一个人拿不了,就带上了林仙儿一道出去。
这会儿两人手里都拿满了大包小包,一路跑进来,发出好一番动静。
江容内力深厚,倒是没觉得累,只出了点汗,亮晶晶的,聚在鼻尖。
林仙儿就比较艰难了,身量还没发育齐全,跟她跑了一路,回来站定后一直在喘。
江容见状,立刻把她手里的东西卸了下来,交给江无缺,道:“可算买齐了,您检查下呢?能做桂花糖了吗?”
江无缺无奈:“苏公子还在呢,你急什么?”
江容唔了一声,说他有我招待嘛。
她一撒娇,江无缺就心软。
“行,那我就先给你去做。”他说,“你陪苏公子说会儿话。”
江容把头点得飞快:“您放心去吧,这有我呢。”
待江无缺出去后,她才松了一口气转向苏梦枕,道:“我叔叔没为难你吧?”
苏梦枕很惊奇,明明前几天,她的态度还是江无缺性子谦和温良,很好相处,怎么出了个门又开始担心这个了?
他心中疑惑,就问了出来。
江容其实比他更疑惑,她鼓着脸朝自己的额发吹了一口气,道:“我出去买东西时,恰好在汴河边碰上了师师。”
苏梦枕:“?”
江容继续:“我本来还想跟她多聊会儿,结果她知道我是临时出门帮叔叔买东西,就催我赶紧回来,省的叔叔为难你。”
“我觉得不会啊,但她说得很笃定,又一直催我,我就回来了。”她啧了一声,又抬眼去看他,“所以叔叔到底有没有为难你啊?”
苏梦枕:“……”
他想了想,诚恳道:“江宫主不曾为难我。”
江容好奇:“那你们聊了什么?”
苏梦枕笑了:“他告诉了我一些事。”
一些非常重要,足以改变他很多想法的事。
“神神秘秘的。”江容听他那语气,大概是不准备说明白到底是什么事了,不由得抱怨了一句。
她并不傻,江无缺今早让她出门,摆明了就是想支开她单独见苏梦枕一面。
本着对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