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招演练, 不管是对江无缺,还是对诸葛神侯的四个徒弟来说, 都不是什么陌生的事。
不过他们师兄弟四人一齐出手, 倒还真是头一回。毕竟就算别的不谈, 冷血正式拜入师门才多久?
四人联手,初时难免生疏,掐不准配合的时机。
但他们四个都是极具天赋的人,几个眼神下来, 便差不多能做到根据同伴的招式行云流水地变换自己的身法了。
便是江无缺, 在十招过后, 都目光微微一变,赞了句好。
不过他始终游刃有余极了, 武功寻常一点的人, 光看他的动作,甚至会觉得,怎么出手这么慢?
但这些动作落在高手眼里, 意味可就全不一样了。
江无缺其实不是出手慢, 而是摒弃了所有无意义的出手, 只在无情四人的招式离攻到他只剩一瞬的时候会动上一动。
其余时候, 他几乎就像一位入了定的僧人一般,丝毫不为那些刚起势的攻击所动。
最玄妙的是,有好几次, 合四人之招, 明明该困住他所有的躲避方向了, 但到了最后一刻,他还是可以四两拨千斤地一飘一引,避开所有的杀招,立于不败之地。
饶是见多识广如诸葛神侯,看了百招也忍不住感叹道:“移花接玉,果真神妙!”
江容作为一个练戟的自在门弟子,最不熟悉的就是这种打法。
如果今天换一个人用,她或许会觉得,不用讲究那么多,对方试图把战势弄得复杂,那她就反其道而行,用最简单的招式一力降十会。
可江无缺——
他对移花接玉的理解和使用太过炉火纯青了,以至于没有绝对的力量压制,根本无法从他手里接管、改变战势。
而这江湖上能对江无缺造成绝对力量压制的高手,用少之又少形容,绝不为过。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我问我爹他和无缺叔叔谁更厉害的时候,他总说这个问题无法回答了。”江容说,“或许我爹武功更高,但移花接玉练到极致,没隔着境界差距,根本无法破解啊。”
无法破解,也就意味着无法胜过,只能僵持。
偏偏移花宫的武学最是精细,江无缺不必另花力气,只需始终维持原有的节奏进行防御,等待攻击自己的人先心浮气躁露出破绽即可。
因此,江容幼时问江小鱼他们两兄弟谁更厉害,江小鱼的答案才会是那样。
此刻她看得兴致勃勃,眼睛都泛起了光,同时忍不住偏头跟自己师兄炫耀:“我叔叔是不是很厉害!”
诸葛神侯最清楚自己四个弟子的实力,诚然这会儿他们只是简单配合,俱未拼命,但始终拳头打在棉花上,怎么不叫他惊讶。
“是,江宫主这一手,的确厉害。”诸葛神侯心悦诚服道。
“那今夜动手,应该会好办许多。”江容又说,“只盼能早点把此事解决。”
诸葛神侯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但可能是最近的一切都太顺利,反而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等到了真正要去地牢动手的时候,这种不安就更明显了。
戏演得很顺利,他在最后关头救下了铁手抓回来的那人,半真半假地透露了一些自己查到的事,劝其考虑清楚,忠诚和性命孰重?
“不满你说,神侯府此次行事极隐秘。但如此隐秘,还是有人找上门来要将你灭口,这足以证明在他们眼里,你已经是个完全不值得信任的人了。”
“既然如此,你又何苦继续为他们遮掩?”
在死亡的恐惧下,这人的态度果然有所松动。
但他出身海上销金窟,自然也不是可以随意糊弄之辈。
所幸诸葛神侯本来也没指望他会在一夜之间改变主意。
诸葛神侯最后只扔下了一句话给他,说:“今夜来杀你的人,武功之难缠,属我平生罕见,若非如此,我的徒弟们也不可能拦不住他。”
“若非我来得及时,不仅神侯府前功尽弃,你的命也断不可能还在。那若是下次我赶不及呢?”
最终对方考虑了三日,说愿意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神侯府,但他有一个条件——
“事了之后,朝廷不能追究于我。”
江容知道这个条件的时候,正在风雨楼。
和从前一样,她当然是来给苏梦枕诊脉的。
消息传来的时候,她刚调整完他的药方,交给杨无邪让他去交待药房里的弟子。
因为正事已经做完,这会儿苏梦枕也正好没别的事,请她喝了杯茶。
她坐在苏梦枕对面,就着清澄的茶水,正拣面前糖豆吃呢。
听苏梦枕复述完后,她才停下动作,抬起头表示这事好办啊,没什么可犹豫的,直接答应那个人就是了。
“朝廷和神侯府不追究,又不代表其他江湖势力也不追究。”她说,“他这两年帮方应看干了不少偷鸡摸狗的事吧,就算倒戈有功,也不能一点苦头都不吃的道理。”
刚得到确切消息的苏梦枕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有些好奇:“容姑娘打算如何做?”
江容:“事成之后,把他做过的事公诸江湖,等他在外面吃够苦头了,再热情援助他进恶人谷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