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城外,六合镇上正值妖魔肆乱,过眼之间,满地积雪之下掩藏的尽是数不清的碎尸白骨。在妖气走尸的侵袭之下,镇子里百草枯槁,万木委顿。
漆黑的雪夜里,方才被陆寒深用灵符封住的瓜农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群走尸给围住了,那张灵符也早已经被剐蹭掉在雪地里。
瓜农项上已经开了瓢的脑袋被那群走尸分食了个干净,腹部被生生撕开,脏器稀稀拉拉地流出来,新鲜的肚肠也被拉扯着松松地挂在他的脖颈上。他仿若不知自己已经身死,只还用那个空空的脑袋去撞树,口中的喃喃不停。
身穿粗布麻衣的小女孩站在不远处,双手死死捂住嘴巴,眼睛瞪得极大,拼命地掩着自己的气息和抽泣声。
那群走尸的感应似乎极其灵敏,放下手中正在啄食的脑袋瓢,动作极其僵硬的转过身子,便就看到了雪地里那个惊恐的女孩。
那样鲜活的脑汁,和自己手中已经被吸食空了的“瓜瓢”,哪个的吸引力更加致命,他们瞬间就能判断出来。
那边撞树的空脑壳瓜农似乎最先反应过来,睁着空洞的双眸,蹒跚着脚步,僵硬地往女孩那边走去,“……敲一敲,保甜……”
“爹……爹爹……”女孩的惊呼声从口中溢了出来,泼天的恐惧让她动不了。
陆寒深将洛清秋和洛鱼安置在树下,画了个结界,便就倾身冲进走尸群中。
一身玄色的袍子在空中翩飞,他的动作显然比那些肢体僵硬的走尸要快得多,只眨眼功夫踩过那群走尸的脑袋,将那个还在惊泣的少女提在手中。
被踩中了头顶的走尸还在发愣,僵硬的抬起脖子向上看,等回过神的时候,面前的可口少女已经没有了身影。
洛鱼望着那个肆意轩昂的玄色身影,心口抽痛。
狗男人,臭渣男!
就该让他死在灵镜山上的。
陆寒深提着那小丫头的衣领,将她甩进圈子里,自己也就势飞了进来。
闻声追过来的走尸群杂乱地追到他们面前时,便就生生地止住了脚步,似乎是十分惧怕那个发着光晕的小圈子。
洛清秋替女孩拢好衣襟,轻声问道,“这里似乎入夜以来,便会出现走尸,你为何一个人在村外?”
小女孩还在哆嗦,一双眼睛没有焦距,洛清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抚她的背,小女孩这才安定下来,半晌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从她口中发出,“爹爹……我……我跟着爹爹出来的……”
声音里带着蜀地特有的口音,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圈外那个,还在拼命龇牙想要闯进圈子里来的瓜农。
乱世中,总有这种事情发生,镇里子遭了妖魔走尸,能逃的都逃了出去,逃不掉的,死了就变成了走尸,活着的便藏在镇子里等死。
小丫头叫阿满,昨天白日里跟着爹爹逃出来,却被大雪堵住了路,回不去也出不去,好端端的出来,却再也回不去了。
天色眼看着将要亮了,日头半露不露的卡在山腰上。
围在圈外的一群走尸甫一被日光照上,哀嚎一声就变成了一具没了声息的尸体,身体上的诅痕也黯淡下去。
陆寒深将那些走尸身上的诅痕用灵火符烧去,连带着尸体,以防晚上再起尸。
小女孩颇黏着洛清秋,紧紧跟在她身后边,“仙女姐姐,能救一救镇子里的人吗?”
洛清秋抬头望了一眼面色沉静的陆寒深,见他点头才答应下来,“阿满,那你带我们去找他们好吗?”
小女孩乖巧的点头,手指紧紧抓着洛清秋素色的衣衫,领着她走,陆寒深紧跟后头。
瞧瞧,这般的默契灵犀!
洛鱼站在雪地里,仰头看着不甚刺眼的日光,凉薄的日头一半打在她脸上,一半打在她身侧的地上,树梢处残存的几片枯叶留下一半暗影爬上洛鱼的脸,看不清情绪。
“三妹妹,快些跟上来。”
抬头,是洛清秋在唤她,温柔端庄的嗓音,旁边站着陆寒深,看着她的表情里没有一丝的人情味儿。
洛鱼跟上去。
去他妈的陆寒深吧,死了最好!
六合镇里还余下三十多个活口,每至太阳落山之前,便就藏在地窖里头,躲避着地上那些吃人的走尸妖魔。
洛鱼几人被阿满领着进了镇子的时候,眼前看到的,便是那方寸大小的地窖里,挤着大大小小三十几个人。
寡妇,大汉,老叟幼儿,甚至还有个挺着肚子等待生产的孕妇人。
阿满撑着地窖厚重的木板盖子,冲着里面的人招呼,“李阿嫂,张婆婆,你们快些出来吧,太阳升起来了!”
里头的人这才仿佛清醒了过来,待看见地窖外面的洛鱼几人,又退缩着不敢出来。
“你们都放心吧,他们是仙人,是来救我们的!”阿满的声音狠亮,好像心情很不错。
那些人这才放心下来,先是孩子,再是老人,一个个地从地窖里面爬出来。
轮到那个孕妇的时候,往上正托着,腿间忽然哗啦淌出来一片水渍,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那孕妇面色苍白,寒冬腊月的天气里,额上生出来一层一层的汗。
洛鱼看过去,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