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云啸辰似乎刚从上面下来,步履从容,然而沉下来的脸色,硬生生让整个商铺的氛围再冷下来许多。
本就为难的老板没见过这等阵仗,带着边上的伙计僵在原地,拿银子的手开抖若筛糠。
在场的人,唯有花荫唇角反而噙了笑容,眉眼弯弯。
她看到云啸辰走到陈列货物的台子前,目光在沈瑜和那位姓余的公子身上扫了一眼,最后看向她。
“想买什么?”
花荫以为他多少会问问眼下是何情况,听见这番话,还愣了一愣,而后抿抿唇,瞧了一眼台上的东西,摇摇头,“不想买了,没心情。”
沈瑜闻言,脸色发白,心中似有万般的不服气,走至云啸辰跟前,软下语调道:“我方才不过是一时置气,王爷,当真会怪我?”
“王妃来京不过数日的时间,如何会招惹到你,”云啸辰睨她一眼,懒懒道,“沈姑娘到底是同王妃置气,还是……在同本王置气?”
花荫立在一边,昂首挺胸,应和着点点头,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
云啸辰现在的眼神,像极了当初在巷中时,他看那名手持匕首的歹徒的样子,大概就是世人口中所说的凉薄。
那沈瑜一时语塞,望向云啸辰的一双眼中蓄了泪花,嘴唇紧紧抿着,捏着木盒的手指也微微发白。
而那位过来给沈瑜解围的男子,则是恭敬地朝云啸辰行了礼,“虽说沈姑娘冲撞了王妃,但她人也没什么坏心思,许是一时糊涂了。”
“是么?”
“下官以为,纵使看在沈尚书的面子上,王爷还是不要同沈姑娘计较的好。”
说来说去,倒是她这个王妃不如一个尚书的女儿尊贵了?
花荫自然不依。
她本想反驳,然而手腕忽然被身旁的男人轻轻抓住。
“本王从来不会照拂谁的颜面,本王的王妃也是。沈姑娘回府,记得好生准备给王妃的赔礼,阿荫我便带回去了。”
说罢,就拉了她转身离开商铺,只剩下身后胆大围观的百姓一阵嘈杂谈论。
他步子迈得飞快,花荫跟得有些吃力,小跑着到了马车面前,本想和他说些
什么,看见云啸辰仍旧冰冷的神色,又只好将话吞回肚子里,先行上了马车。
“多谢。”
虽然男人心情似乎不大好,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同人道了谢。
毕竟此事有云啸辰过来解决,确实省下她不少精力。
云啸辰勾唇瞥她一眼,“顺道而已。”
花荫眯眼一笑,“那也多谢王爷顺道帮忙!”
他今日愿意帮她,应该算是同意了昨天夜里她提的条件了吧?
思及此处,她压不住心中疑惑,垂首扭捏片刻,“那……字据……”
她声音不大,但可以确定,只要云啸辰耳朵没有问题,是绝对能听清她在说什么的。
然而男人只是慢慢将眼睛合上,宛若无事发生。
“……”
堂堂摄政王,居然跟她一个姑娘家耍起赖皮?
花荫禁不住蹙起眉头,往前倾身,单手托腮,盯着他左看右看,又伸出一只手掌在他面前晃了晃——依然没得到半点回应。
直到马车在王府大门前停下,这人才肯睁了眼。
彼时她已经凑到云啸辰身边,一手捏了他的衣角在手中缠卷,见他抬起眼皮,实打实被吓了一跳。
他悠悠偏过头,同花荫四目相对,垂眸看了眼被玩皱的衣角。
人没什么心眼,胆子倒是肥得很。
“下去。”
他言语冷淡,听得花荫心里一颤,抿唇朝他假笑一下,松开了手里的衣角,灰溜溜钻出马车。
云啸辰并没有跟着下去,刘管事不知给他送了什么东西,花荫前脚还没来得及踏进府中,马车便扬长而去,没了踪影。
她朝马车离去的方向鼓鼓嘴。
原来刚刚云啸辰说只是顺路帮她,不是因为嘴硬。
他真的只是顺手帮忙而已……
不知为何,隐隐有种挫败感。
这一趟空手而归已是令人十分不悦,没想成她回了府,仍旧不得消停。
花荫还未踏入东厢的院子,便听见望梅的抱怨声。
“咱们殿下从前万千宠爱,还未看过人的脸色,如今倒好,王爷成婚当夜在房中批折,倒是落得四处闲话……”
“什么闲话?”
她迈着莲花步进了院,望梅听闻动静,手上的活计一顿,憋着股气,不愿同她细说。
花荫笑笑,径直到房中喝了
口茶,从柜中翻出来越宁前些时候递过来的帖子,歪在美人榻上开始发呆。
其实出去的路上,她就听到了不少传言。
一是那日在君子馆的事,二便是望梅方才说的。
回想当日在君子馆,人多眼杂,她又被云啸辰急昏了头,口无遮拦,行事也有些不妥。
如今不少百姓都以为她胆大包天,被惯得娇蛮无礼,竟然在君子馆那种地方对王爷不敬,占人便宜。
再加上作业云啸辰一门心思处理公务,她又是因两国和亲才嫁入王府,人们只道她不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