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埔码头。
偏僻的码头粗布稻草梗包裹覆盖的货物堆垒砌成三四米高的高墙, 海鸟在飞鸣掠过海平面,冷冽海风扑在脸上宛如刀割,冰冷到刺痛。
沈清川身着浅灰西装, 坐在车内,两边的车窗全部打开, 寒风飞掠过他的墨发,往日犹如春波般柔和的眼神, 此刻, 眼底仅藏一抹冷静而理智的暗光。
他打开车门,跨步走出去, 身子挺直如一柄含光剑, 浅灰西装背脊似散寒光。
他轻抿浅唇, 黑眸湛湛, 平静而无畏地看着前方的一群人, 宛如乌鸦散落的五十几号黑衣大汉, 个个手持刀斧棍棒。
为首的霍大龙提着一把雪亮雪亮的大砍刀,锐利的三角眼看向沈清川的眼神, 像冰冷滑腻的蛇般阴毒渗人,恨不得用毒獠牙咬上那白皙细致的颈脖,啖吃其血肉。
金龙寨的几百人弟兄惨死, 他付诸心血建立起的金龙寨也被沈清川等人一把火烧光, 还有他的独女霍娇死在新婚之夜。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当日仇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霍大龙一挥手,二十几个手下就团团把沈清川围住,就算沈清川会十八般武艺也插翅难逃。
此时,沈清川就像笼中困兽, 但他眼眸明净似坚冰,沉得住性子,未曾有半点慌张,身板挺直如竹,竟然有几分关泊雅的神采,似有备而来,却叫人猜不透他有什么后手,很能唬人。
霍大龙冷声一笑,就算再能唬人,他这里有五十多号人,料沈清川也翻不出什么波浪了。
“赎金我带来了,人呢?”沈清川嗓音有几分艰涩,但雪沫子随着冰冷刺骨海风驰骋而过,呼呼刺赖赖地扑散声音,叫旁人听不出其中的一丝颤音。
霍大龙握着大刀的手,挥了一个手势,示意一旁的狗剩上前检查,以免沈清川在车子里藏着什么炸/药。
狗剩和旁边的两人上前打开车门和后备箱,里面装着满满当当一叠叠捆成似砖的现金,外加一小箱子黄金,一千万赎金摆在眼前十分具有冲击力。
哪怕是烧杀抢掠惯的土匪们见到这么大的一笔财产,也忍不住心血澎湃,这滔天财富就算是他们小喽啰赔上一条性命去抢钱庄也见过这么多钱,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人人都像豺狼虎豹狼般眼冒绿光。
“大当家,全部都是钱。”狗剩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兴奋极了。
霍大龙目光扫过那一堆钱,得意畅快地仰头笑起来,喉咙发出的声音像是破旧的羊皮拉风箱破了口子般粗粝难听,笑道,“好好好!”
他原本以为一千万赎金,沈清川会凑不齐,毕竟他只给沈清川一个晚上的时间来准备。
没有人会讨厌钱,霍大龙虽然一心想报仇,但这并不妨碍他贪财。
霍大龙之前就将沈家的流动资金估算了一遍,沈清川根本就凑不出赎金,想不到这漂亮跟朵花似的的矜贵少爷也算有几分本事。
若是沈清川凑不出赎金就更好,他的大刀能多饮几个人头血,但很可惜,他背后的人不允许... ...
“人呢?”沈清川走进霍大龙,两人仅一臂之距,他再问一遍。
霍大龙哈哈大笑,嘲笑他的天真,将一银锁扔到沈清川跟前,说道,“人?沈家三少你怎么还这么天真,你的家人我早已乱刀看成碎肉,扔到海里喂鱼了。”
静静躺在地上的那一小小银锁,是沈清川送给沈泽作为生日礼物的平安锁,精致银锁后面刻着岁岁平安,底部还有沈泽两字。
沈清川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抬起清隽秀美的脸,但眼眸雪光冷彻,说道,“他们人呢?我再问你一遍。”
“你现在跳到海里去捞一捞,说不定还能捞回一只手臂。”霍大龙嘲笑说道。
他一点也没有把沈清川放在眼里,他认为这细皮嫩肉的小少爷没什么本领,衣着单薄,腰细得过分,脸冻到发白,怎么看都没什么威胁。
突然,沈清川猛地扑向霍大龙,狠辣利落地用脚踢中霍大龙的膝盖关节,掏出一把转轮手/枪死死地抵在霍大龙的太阳穴,使用巧劲,动作快狠准不拖泥带水,霍大龙还真的被压制住了。
沈清川厉声问道,“我的家人到底在哪里?”
“这失去亲人的滋味如何?”
见到沈清川神情不再平静,霍大龙得意地笑了,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报复快意。
“你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沈清川手背的青筋都快要冒出,已算是隐忍到极限了。
“那你试试是你的子/弹快,还是我的刀快?”霍大龙说道。
霍大龙虽然是满头白发年事已高的悍匪头子,一脸凶相,身手虽迟钝些,但也很快反应过来,在沈清川将枪口抵过来那一刻,他的大刀也横在沈清川的颈脖上,说道,“就你这样竹笋的脖子,老子就算不用到,一掰就能掰断。”
锋利刀刃微微嵌入皮肉,一抹红艳艳的血顺着泛着寒光的大刀刀锋往下倾斜,汩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