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刘瑜笑着打断了宋五郎接下来的所有问题。
而出于一个细作的个人修养,宋五郎也终于没有接着问下去。
因为刘瑜再敬重宋五郎,也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在辽国那边的布局,这是一个原则问题,这关系到许多任务的成败,以及足以让无数人掉脑袋的机密。无论是辽国天德军的兵马调动,还是为了五千良马毅然北上的刘瑜,都不可能把它放在阳光下。
“我们本来就不是走在阳光下的人。”刘瑜喝了半杯茶,略有些感叹地对着宋五郎说道。
许多时候,并不容得自己去选择。
不论是刘瑜还是宋五郎,其实都不例外。
“辽人兵马来攻了!守城啊!”黑山威福军司很快就传来了牛角号,有敲锣的声音。
刘瑜往红泥小炉里添了两小块炭,望着宋五郎说道:“要是辽人攻城用弩炮,投石机之类,投石砸进这院子里,所有的谋划,都尽化为乌有,但在那颗投石落下来之前,我仍然会做好所有的准备。”
“诺,卑职受教!”
因为辽人兵马的进攻,罔萌讹无法再和都统军芭里丁睛对抗,只好服从后者的指挥。
这其实也是一种顺坡打滚的服软方式。
而在战场上,铁鹞子的确无愧于他们的威名,特别是在一百铁鹞子都被集结起来使用的时候。
作为试探攻击而来的天德军二三千兵马,几乎在交锋之后,就失去了集结的能力。
因为铁鹞子如是一把锋利的刀,再三的把辽人的军阵分割开,然后不断地给辽军带来伤亡。
这战事结束得极快,从接战开始,几乎只用了半个时辰,辽人的军马就损失了一成有多,然后全线溃散撤退。
芭里丁晴这都统军也不是白来,当下领了上万骑军,冲出城去,以铁鹞子作为矛尖,向辽军冲杀而去。
结果不单作为前锋的二三千辽军溃散,后面数万辽人军马,也被冲得倒了十几里,才扎住了阵脚。
这是一场乏善可陈的战事。
不是因为铁鹞子,而是双方都是在试探,谁也没有用尽全力,谁也没有伤筋动骨。
卸下甲胄的罔萌讹,就很是得意洋洋,对着身边的瞎征说道:“刘白袍就在黑山威福军司。”
这次就轮到瞎征一脸茫然了,因为完全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啊。
罔萌讹很肯定的说:“辽人会突然来攻,就是刘白袍搞的鬼,他花心思搞这鬼,没理由不留在黑山看热闹!”
听着这话,瞎征完全接不上话,因为中间毫无逻辑可言。
罔萌讹似乎也自己意识到这一点,想了想又说道:“芭里丁晴,只怕就是刘白袍弄出来的,要不然,他凭什么能跑得掉?”
这就更加无厘头了,瞎征也不好反驳他,只能陪着笑脸应付着罔萌讹,心里却觉得罔萌讹是不是被刘瑜吓破了胆?
芭里丁晴重新见着宋五郎之后,很感慨地跟后者拥抱在一起,良久才拍打着宋五郎的后背:“若无宋兄,如何得脱!”
宋五郎也颇为有些感叹的,不过他还是给芭里丁晴作了个引见:“我其实也是有心无力,若不是刘相公出手,我哪里有什么本事,救得我兄出来?”
话说到这里,芭里丁晴回头望向正在院子里泡茶的刘瑜:“刘白袍,好胆!”
“我的胆子向来是很不错的。”刘瑜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芭里丁晴推了推宋五郎,示意后者离开,然后自己走向刘瑜:“你倒是无所不用其极,连宋兄也被你利用上了。”
刘瑜一点也不为所动:“这黑山,如果说有人真心想要救你出来,大约也只有他了,我要把你弄出来,如何能够不从他这里下手呢?”
“这世上,有什么事,是你刘白袍不知道的?”芭里丁晴说出这句话时,终于走到刘瑜对面坐下,其实,已有些妥协的味道。不单因为刘瑜救了他出来,也不单因为刘瑜知道他跟宋五郎之间的关系,这其实不重要的,真的不重要,龙阳之好,断袖之风,古自有之嘛。
至于刘瑜救他出来,芭里丁晴知道,这中间必定是有利益交换的。
所以他也不会因些有什么亏欠。
“我不敢跟你争执,是因为要跟你的争执的人,还排不到我。”芭里丁晴是这么跟刘瑜说的。
要跟刘瑜争执的人是谁?毫无疑问,首推罔萌讹了。
刘瑜伸手做了一个让茶的姿势,笑道:“都统军有什么话,何妨直言?”
“就算有我护着你,但只要兴庆府太后的命令下来,你就没活路。这是罔萌讹的原话。”芭里丁晴端起茶杯,对着刘瑜冷冷这么说道,甚至他还加了一句,“按罔萌讹的说法,你的命,就是从威福军司到兴庆府来回的路程。”
可刘瑜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笑了起来,点了点头,开口道:“他还是那么刚愎自用啊。”
“不过嘴长在他身上,他愿意这么说,就由得他这么说吧。”
芭里丁晴望着刘瑜好半晌,放下茶杯长叹道:“你走吧,我保你平安回到宋境就是。”
“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在我不想离开兴庆府的时候,就算是太后,也不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