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滚滚是个大盗,七路独行侠,插翼虎赤滚滚。
或者换句话说,他是个惯偷。
一个惯偷,通常手脚都不会干净的。
“你们可知道,一份度牒多少钱?”赤滚滚向着孙七和石小虎问道。
度牒的价钱,是随市场浮动的,贱时二十贯有交易,贵时则要去到八九百贯的地步。
这年代出家是有诸多好处的,所以度牒很值钱。
赤滚滚从承天寺出来,一个手脚不会太干净的惯偷,正常来说,不太可能放着这种值钱的东西不偷的。
所以当他从包裹里掏出七八本度牒时,大家都呆了。
“这袈裟,好东西啊!”孙七看着赤滚滚包裹里其他的物品,禁不住叫了起来。
没错,除了度牒,还有袈裟,远比白玉堂给他准备的袈裟,高级得多。
赤滚滚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大家不必佩服我,不必佩服我。一点微薄的事,啊,没什么的!你们说,我怎么就知道,这时候得用上这东西呢?对,我不是为了钱,我就是为了大伙能脱身……”
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白玉堂一巴掌:“你混蛋!你爹死时,你答应过他什么?再也不偷了!你说要好好做人,光宗耀祖!”
“白家哥哥,我这不是为了自己,我为了大宋,为了大宋偷的!”赤滚滚梗着脖子分辩着,反正东西还没变现,他完全没有一点心理负担,“个人一点名声算什么,对吧?”
这时刘瑜被他们吵得睁开了眼睛,喘息着拍了拍白玉堂的手:“执行任务,不算品行败坏;若发现他为了私欲,我、我荐他去井冰务就是。”
“多谢相公,多谢相公!”赤滚滚冲着刘瑜作揖。
但刘瑜说完,却又处于半昏迷的状态,要说不醒人事不至于,但高烧让他时醒时昏。
白玉堂冷笑着道:“好,此后只教发现你是为了私欲的,便荐你去井冰务。”
赤滚滚开始还不以为意,几个人就在路边,互相剃了发,所幸这年代,出家人还不用烧戒疤,要不一时倒是找不着香来烫戒疤了。
连同刘瑜,也一并剃了头发,万幸赤滚滚在承天寺认真呆了几个月,这剃头手艺倒是学得不错,若是寻常人,只怕还剃得一头的血。于是片刻过后,连同刘瑜在内,五人都成了光头。
白玉堂侍候刘瑜换上袈裟,那边赤滚滚和孙七、石小虎在烧焚、掩埋头发,赤滚滚就觉得不太对,向着孙七和石小虎问道:“这井冰务,听着是个不错的去处?”
“听说是啊。听说,京师里才有的衙门,你若去了,那是当大官的!”石小虎说起来,两眼似乎都会放光了。
孙七是京师开封人氏,听着就“扑哧”笑了出来:“小虎,你是与赤老兄有仇么?”
“井冰务是皇城司下头的衙门,那里面都是阉人啊!”
赤滚滚听着,下意识一夹双腿:“相公好狠,都烧成这模样了,偶尔醒来,还这么狠!”
很快头发都焚烧成灰,又掩埋了起来。
“马都放它们走吧。”白玉堂对他们说道,石小虎和孙七都极为不舍。
倒是赤滚滚开口道:“这袈裟都不是凡品,我等要连马都没有,有些不合适。”
毕竟他出手,不可能去拿苦行僧穿的僧衣,都是极好的袈裟。
还是孙七想了个主意,他与赤滚滚、石小虎三人带了五匹马,穿着僧衣往万井口而去,看看在那里,能不能用战马换一辆马车,或是一顶轿子,然后再回来接刘瑜、白玉堂两人。
这倒也是个主意,白玉堂便依着他们,看着他们去了,自己把刘瑜扶到路边,靠在树干上,盘了腿,看上去如是参禅的模样。
过了不一刻,当真便有马蹄声在来路响了起来。
这回来的约有五六十骑,十数骑在前头开道,四十来骑押在后头,当然照例还有两倍于正军的“负赡”辅兵跟在后头,为他们带着备马、甲胄等等。
一百多人,二百多骑的队伍浩浩荡荡而过,倒是没有人对路边的两个僧人询问什么,甚至还有不少人在经过时,合什致礼。白玉堂捏着一把汗,一一还了礼,倒算是有惊无险,这么过去了一回。
到了中午时分,赤滚滚他们倒就回来,少了一匹马,但是多了一辆两轮的马车,挂着马上,几个过来协力把刘瑜弄上马车,却觉得似乎那高烧仍然没有退下去。
“我依着哥哥的吩咐,买了些酒来。”赤滚滚指着马车里两坛酒,又取出一个酒葫芦递给白玉堂,“只是这酒,似乎远远不如哥哥带的那些酒烈。”
白玉堂尝了一口,不但度数不高,而且还带酸。
不过是这时节也讲究不了许多,把刘瑜弄上马车之后,就用酒给他抹拭身体。
“哥哥,这行么?”赤滚滚看着感觉很悬乎。
白玉堂苦笑道:“你问我,我又问谁?以前听先生说过,如果高烧不退,可以用烈酒抹身,至于行与不行,我着实也是不知道的。”
马车外的孙七和石小虎,却就向白玉堂问道:“如今我等都改了装束,不如南下?”
铁鹞子从白玉堂和刘瑜身边经过,又迎面遇上石小虎他们三人,都没有一点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