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的风,很有些暖意,又伴着梵唱,呆在这僧舍里,当真有点教人昏昏欲睡。
李清策也不例外,听着刘瑜的话,冷笑道:“行啊,你来啊,那你……你说什么?”
他回过神来,下意识向后一仰,脑袋碰到门帘上,用来别着竹帘的铜钱,那铜钱立时晃荡了起来,如是李清策惊魂末定的心。
梁太后对于权力,是有着某种极强的敏锐感。
想要从她手里分出权力?做梦吧!
所以刘瑜说他来,当真把李清策吓到了。
不过惊吓之后,李清策就望着刘瑜,摇头道:“得了吧,什么年代了,你还想效荆轲?再说,你也在宫里呆过,罔萌讹之辈,有万夫不当之勇,你刘白袍除非真跟传说里一样,三头六臂,要不还是别去送死了。”
刘瑜摇了摇头,对李清策说道:“有茶吗?不是哪种茶饼,我之前给你的那种茶叶。”
“蒙得子瑾万里赠茶……”李清策听着刘瑜提起这事,就很客气地这么说道。
但刘瑜截住了他的话头:“是因为苦得要命,早就送人?还是太苦,你喝不习惯,扔在一角?你去帮我把茶叶找来,喝两杯茶,我便告诉你,如何从梁落瑶手上,分得兵权。”
“你这样不合适,不该直呼太后名讳。”李清策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于礼法是不对的。
刘瑜在大宋,连司马光都敢战,哪里会吃他这一套?直接跟他说:“说礼法,你自己找个房子,关里面去说一整天;有茶叶,有办法,没茶叶,你滚蛋吧。”
于是,李清策的长随便快马回府,发动整个府里的下人都翻找那包茶叶。
一刻钟后,便有了茶叶。
尽管在汴京,刘瑜颇为引领了一番潮流,开始有人喝清茶,而不是茶汤。
但在兴庆府这边,还是茶汤为主的,至少李清策就不习惯这茶叶。
如果不是刘瑜提起,这包茶叶,也许直接就放到发霉扔掉了。
刘瑜自己烧着水,伸手止住要说话的李清策。
直至水沸之后,刮沫冲盖,一巡茶冲泡出,饮入口中,刘瑜吐出一口气来:“如此方得舒畅啊!”
李清策真心好奇,以为自己之前冲泡不得法,试着端起一杯来喝,喝了半杯,那真是苦得他就要哭起来的模样:“行了、行了,这么苦的东西,还喝得津津有味,你这什么癖好?说吧,你所谓的有办法,是什么办法?”
望着僧舍那朴实的窗花,看着窗外的骄阳,刘瑜端着茶杯,在隐约的梵唱声里,对李清策微笑着说道:“保障我的利益,然后,请出卖我。”
当李清策赴后宫求见太后时,罔萌讹开始是不肯给他通报的。
“这么说,后宫已被将军胁持?政令不得通行了?”李清策颇有些激动,他不知道刘瑜是怎么料到会有这样的波折,然后把应对的法门事先教给了他。也许,这世上,真的什么法术?也许,刘白袍真的得了包龙图的传法?
被李清策这么一逼,罔萌讹也就不好再坚持下去。
他岂能胁持后宫?梁太后虽是生得美貌,也不到三十,但她走的,绝对不是以色事人的路子。青史上下数千年,不论中土还是泰西大秦,也不可能以色事人,而得掌一国权柄的。
所以,要是让太后知道,有大臣求见,不肯通报,还号传自己能做后宫的主,那罔萌讹就得担心他自己的下场了。
其实他并不知晓,因为那二十几只猫,他的在梁太后心中的走向,已经开始往下滑了。
李清策并没有等太久,梁太后至少在政务上,她还是很有效率的。
“卿家所来何事?”梁太后的声音里,仍旧是那股疏懒的气息,并非是刻意的妩媚,但不经意间,便会教人不由自主的,慢慢陷了进去。
当然梁太后不见得就有催眠别人于无形的本事,只是在她这声音里,往往会让人放松,会让人失去防备,不经意答应下来一些事,忘记自己的初衷。
这一点李清策也是警醒着的,狠狠咬着口腔里的肉,直至有些腥咸,疼痛让他集中精神,可以在梁太后面前,诉说来意,他不打算用刘瑜教他的办法,他觉得按刘瑜的办法,简直就是开玩笑,所以他还是按着自己的章程:“臣有本奏,臣以为,无论是御围内六班直,还是铁鹞子,都是圣上的亲军,和如今这样,总归是不好的。”
“噢,这样,那本宫便把罔萌讹调到李卿家手下办差便是了。”梁太后当真是从谏如流。
可这不是李清策要的结果的。
尽管此时罔萌讹就是这两支部队的统领,但李清策这个名头,有什么用?他还是指挥不动下面任何一个士兵啊。
一时李清策就语塞了,他突然有点后悔,感觉自己似乎是被刘瑜忽悠了。
谁能从梁太后手里拿到权力?
谁也不能!她亲生儿子都不能!
李清有策也真不知道,如何会被刘瑜忽悠到来后宫,找太后谈这事的。
“便是如此?还有他事么?”梁太后的肘部支着椅子的扶手,纤手便托在下巴,懒懒地望着李清策,那对丹凤眼,仿佛下一刻就要睡着,永远也睁不起来似的。
但李清策却就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