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伸手捅了捅剥波的肋骨,示意他说下去。后者想了想说:“至少在大宋,没人会围着我们两个半大小孩,这么无聊地说上一个时辰的话,而且说到最后,连他们到底过来聊什么的,都不知道了。大宋有很多好玩的玩意,有斗茶,有踢气球,有下黑白棋,有各式的戏耍。便是行在街上,也有许多的新鲜玩意,走上一天,你都能看上一天的新鲜。”
“你吹牛吧?”草根不太相信,尽管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剥波没有回答他,只是哼了一声,尽管他不懂得夏虫不可以言冰这句成语,可现在脸上明显就是这表情。
“好吧,你没吹牛。我听那些商队过来,说的那些新鲜的东西,也象你说的那些。你帮我想想,怎么让自己有用吧。我又没有办法跟你一样,搞到什么惊天动地的情报,抹耳水巴都和宋军打过,我就是学着你去报信,说抹耳水巴要攻打宋军,也没多大用处吧?”
很明显,草根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
剥波笑了起来,伸手指了指部落里,首领帐篷的方向:“有个宋人投过来,你知道吧?嗯,打听一下,他跟头人说什么。然后看看他住在哪里。为什么?他得罪了主子,我不能教他活,教他活着,我哪还有脸说自己是主人的奴才?”
“你放心!”似乎是因为找到了目标,草根显得很激昂,翻身爬了起来,招手叫了几个在边上摔跤的少年过来。
这几个少年,都跟他年纪差不多大,草根叫了他们过来:“想吃糖?”
这话象是一句魔咒,那几个少年拼命的点头。
草根笑着对他们说道:“白面馒头?”
这就更让那几个少年流口水了,他们下意识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尽管他们从来没有正经吃过这玩意,但他们见过,偷吃过一点——商队过来时,商队吃饭之后,泔水里有半个馒头,他们之中有两个人分吃过。相比于青唐的食物,这种好东西不顶饿,但实在太好吃了。
“我现在没有。”草根冲他们摊开手,示意自己身上真的没有藏匿着白面馒头,“但我会有的,你们知道,只要商队过来,只要他们做生意。不论是辽国的商队,还是宋国的商队。”
那几个少年用力的点头,他们知道草根能做生意,这也是草根在部落里,过得比他们好得多的原因。
“有个宋人过来了,你们说,哪有宋人,不在宋国的花花世界里呆着,跑来我们蕃部?我听说,那宋人,不是个好货色,他来了之后,以后商队就只跟他做生意,不和咱们蕃人做生意。你明白吗?要是原来十袋马奶酒能换一个白面馒头,这宋人不得加上两袋,变成十二袋才换一馒头?”
“那是,他从宋国的花花世界来咱们这里,不就为了这个吗?”少年们马上就回过神来,从心里极为认同草根的说法。
草根从身上抓了个虱子,掐暴了,却对那些少年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就随口一提。你们别乱讲,我可没这么说。”
明明他说的,接着他说自己没这么说。这听上去很荒唐,但少年人有的是热血,更多的是热血,或者还有对白面馒头的期盼,而是逻辑,毕竟青唐人,特别是这些少年,他们并不准备和大宋的读书人一样,去学习圣贤之言,去格物致知等等。
“那一定是的了!哪有什么不是?不是他来咱们蕃部做什么?”少年们纷纷起哄,全然忘记,是草根挑起的这个话题,“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教这宋人,来咱们蕃部,占咱们便宜吧?你最有主意,部落里也只有你会算数,你说怎么办!”
草根一脸的为难:“你们又没有证据,怎么就认定人家是来咱们这里占便宜?要不,你们去探听一下,这宋人来干什么?反正,就你们这么张嘴就说人家不好,我是拿不了主意的。”
那些少年听着,拍打着胸膛,却是说自己很快就能探听到,这宋人是来干什么的,到时要让草根出主意。
草根很无奈地答应了,这群少年才一散而去。
“你很怕死。”在边上一直沉默的剥波,皱着眉说道。
这几个少年明显就是孩子头,草根就是通过煽动这些孩子头,来收集自己要的情报。
剥波看不起这样的行为:“你这样,没什么出息的。我在蒙罗角,都是和头人打交道。我也不在身上摸虱子。不把自己弄干净,头人们就不会拿正眼看你,你便是会算数,会做生意,你也就是一个会做生意的奴隶。”
“我们总得有主人。”草根不以为然。
剥波摇了摇头:“我们的主人在大宋,但除了我们的主人,至少在蕃部,我不要再被人呼来喝去。”
这就是两个人眼界的不同了,所以剥波判断出蒙罗角要出兵,马上就下了决断,夜奔报信,当然如果被发现,不单会被游骑干掉,更会被野狼干掉,但他依然拼了。
正如他说的,他在蒙罗角,不和这些半大小孩打交道,事实上在蒙罗角部落,下层牧民已经默认,剥波也是比他们要高出一层的大人物了。他相比之于草根,有一个往上爬的企图心,极强烈的企图心。
“今天晚上,我就要情报,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天亮之前我就要情报。”剥波很严肃对草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