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边的急报,是刘昌祚派遣的蕃兵回来报信的。那些蕃兵指望他们说出个什么来龙去脉,基本上是不太可能,所以白玉堂问了一回,觉得没有多大用处,便把刘昌祚的信呈了上来,自然有人安排那些蕃兵去用饭,等候在旁,刘瑜如果要见他们,一叫就到。
看着白玉堂那僵硬的身姿,刘瑜也有些无奈。
着实是无人可用了,彭孙在永兴军还没回来就不提了。
杨时在接洽蕃部和弓箭社的丁壮来应召事宜。这些人来了,得看看是不是真的青壮还是老弱病残。然后还得安排住宿吃饭,又不是人来了随便一扔空地,他们就能保持战斗力,要真没人管,一会饿绿了眼,这些蕃兵和弓兵,就敢变成抢劫犯。
至于张商英,秦州这边的城防,基本刘瑜就扔给他了。要不怎么办?就别说刘瑜本身不会,总不能他一个帅司首领官,自己去干城防司令的活计吧?这事总得有人去安排,王韶和高遵裕领兵出去,刘昌祚也领了兵出去,然后城防怎么弄?这玩意不能想当然,至少如果有敌人来,得能撑上五六天,得能派出人手去送信让王韶他们回援等等。
连高俅,都派去押送粮草了。
所以白玉堂看着刘瑜身边人,忙着脚后跟踢屁股,便实在躺不下去,爬起来办差。
“别立规矩了,先坐下,容我看完信先。行了,难道还要我起来搀你坐么?”刘瑜接过信,对着白玉堂吩咐道,指着边上那椅子,教他先坐着。
看着白玉堂坐下,刘瑜长叹了一声,这世间事,便是前知千年,后知千年又如何?
就算他能背出大宋列位相爷名字,又如何?
事情总有人去办,不是说练兵,练精兵,就能解决问题,单是练精兵三个字,就牵扯到许多问题:谁会练?谁去练?练完练成了军阀怎么办?哪来的装备?哪来的兵员?哪来的钱粮?一连串的问题让人窒息啊。
刘瑜搓了搓在春风中有些发紧的脸皮,似乎要把这许多烦心事都搓走,打开信一看,却倒是脸上有了几分笑容,他把信递给白玉堂:“子京大哥,着实是良将啊。”
这其实是一封报捷文书。
刘昌祚领兵出去,遇着大约两千来骑的李宫八族兵马,刘昌祚指挥若定,打了一仗,俘了七百多人,马千余匹,李宫部溃亡而去。
“叫那送信蕃兵上来。”刘瑜伸手虚按,示意白玉堂别动,对城头的军兵吩咐了一句。
当下便有军汉跑下去,把送信的蕃兵领了上来,刘瑜仔细问了一番,那蕃兵老实作答,只是他的脑筋不太灵活,白玉堂在边上听着,都替他着急,可是对刘瑜来说,却已足够印证很多东西了。
“刘太尉说要扎营,派我等回来送信。”蕃兵来来回回,便只是这么一句,如同先前白玉堂问他时一样。
但刘瑜却不恼,又再细心问他:“这扎营,只怕要驻上几天?”
“不知道,打听多了,刘太尉的亲兵,马鞭就抽过来。反正叫扎营就扎营,叫割马草就去割马草。”
刘瑜点了点头:“马料不够?”
“不知道,反正,让割就去割了。我们看着那些俘虏,他们要不老实割马草,射死他们就是。有不愿老实割马草,说是天冷手冻得受不了,就用马拖死了,用箭射死了。”
刘瑜摇头道:“刘太尉教你们如此做?”
“不是,分下来嘛,分下来的俘虏,不就是奴隶吗?死就死了。”这蕃兵是在青唐养成的习惯了,觉得战败方就是跟牛羊一样的战利品。
又问了几句,从这些琐碎的话里,刘瑜却就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打发蕃兵下去休息之后,刘瑜就对白玉堂说道:“你去跟杨中立说一声,后续部队的组织和运送,得捉紧了,依着这情况来看,可能姚武之他们已接近李宫八族的地区了。”
白玉堂想了半晌没想明白,刘瑜是看出他的疑惑,很直接跟他说道:“直觉,这只是我的一个直觉。这当口没功夫跟你们慢慢撕撸,先按着这个方向来办就是。”
“是。”白玉堂领了令,匆匆而去不提。
事实上,刘瑜这个直觉,是很准确的。
在结彪部落左近的原野,种师道一行三十余骑,亡命奔驰在其间。
而这时奔在前头的种师道,勒住了战马,扬手让其他人也停了下来:“休息一下,给马喝喝水,给它们吃点精料!”
姚兕的脸色,黑得如锅底一样,随手指了几个人:“撤出去,见着不对立马回报。”
那几骑领了令,奔了出去,姚兕依旧一脸的阴沉,看着种师道牵马过来,他冷冷地说道:“这么逃,就能一路逃回大宋?你不要忘记,人家可以生长在马背上的!短途倒罢了,如果长途,时间越长,后面青唐人、夏人的优势就越明显!”
种师道掏了一把黄豆出来,喂给战马吃,却是笑着对姚兕说道:“武之不必如此,当然不可能一路这么逃。只是现在我们处在结彪的部落左近,无论如何,得绕过去了,再做打算。”
“绕过去又如何?”姚兕就不明白了。
青唐无非就是大部落、小部落,有什么区别?
其实不单姚兕,筑录羽城也是一脸的发愁。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