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带着那些半大小孩,一个个骑着青唐的良驹,背后箭壶白羽簇簇,映得精神无比。
倒是教那些军将、盐商看着,更加垂下头去,不敢妄动。
得了王四的禀报,刘瑜倒是下了马,那条唤作“阿财”的上饶虎斑,倒是耐力不错,跟着马跑了一路来,也不见喘,见着刘瑜下马,便奔过来,围着他打转。
刘瑜把绳子牵在它项圈上,笑道:“左牵黄右擎苍,却是少了一头海东青!”
听着这话,边上彭孙连忙说道:“难得少爷兴致,是小人的不周,且容上几日,小人便将献上海东青。”
“至于如此么?我也不过顺口一句。”刘瑜笑了起来。
但不论如何,这么一路下来,看着那些半大小孩,在彭孙操练之下,井井有条。
七八个骑了马的,也由着王四指挥,颇有几分侦察兵的风范,刘瑜还是很惬意的。
于是顺带着,对这些盐商和军将的态度,也好了许多”不必多礼了,进去说话吧。”
军将和盐商把刘瑜迎了进盐场里去,果不其然,厢军里的兵丁,十有八九,便被军将弄到盐场里做工。刘瑜忍不住说道:“这些军兵,都入盐场里做工,不事操练,一旦有事,不说临阵吧,有什么天灾,要他们去抢险,怕都拉不出来。”
都指挥使愣了半晌,苦笑道:“相公,俺等这些,都不入队的废物。”
不入队,就是不是战兵,不打仗的。
刘瑜才醒起来,人家这厢军,不是赚军功的。
“是下官失言了。”刘瑜苦笑了起来。
所以,大宋的军队,真的也就指望禁军了。
而再往后,连禁军也指望不上。
不过他今天来这里,也不是奉旨整顿军务,所以深吸了一口气,对那盐商说道:“把账本呈现上来吧。”
今天过来,倒没有带上如梦、仙儿她们,刘瑜把书院里的十几个学生带了过来。
这十几人,都是数学天赋比较不错的。
当然要他们去证明什么原理定律,那暂时是不可能的,但按着刘瑜所教的办法,借贷对冲,把盐商的账本,以现代记账的方式,重新做过一次,却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到达此处盐场还不到中午,于是十几个半大孩子就把账本铺开,开始干活。
那些盐商想要说话,直接就让刘瑜挥手制止了。
在没有清出他们有多少家底之前,刘瑜一句话也不想跟他们说。
有什么好说的?都想让人来杀他了,这跟王大地主的儿子,过去欺负刘瑜二弟还不一样,这不是政治斗争,这是要杀人啊。没有足够的钱银,刘瑜为什么要跟他们说话?那让衙门的水火棍,让刽子手的刀刃去跟他也们聊个够好了。
到了中午,盐商准备好了厨师,张罗好了宴席,来请刘瑜入宴。
刘瑜笑了笑道:“不必了。”
正如彭孙在折腾那群半大孩子,刘瑜也凑了过去,看着彭孙怎么培训。
不得不说,练那种武装侦察,也就是王四说的硬探,王四的确是有水平,马术,箭法,判断敌军的人数、装备,记录地形、山水走向,当地的特征等等。
但对于大部队来讲,毫无疑问,彭孙要严整得多,六十多个半大孩,一到这盐场,入得这院子来,马上就分开岗哨,摆开阵势。又指挥那七八个跟着王四的孩子,去河边取水过来,按刘瑜的要求,烧了开水。到了中午,怎么轮流吃饭,轮换值勤等等,那是井井有条。
刘瑜看着有趣,也走过去陪他们啃起干粮。
“少爷,小人看着,这边是不太对劲的。”彭孙低声对刘瑜说道。
“本来就不太对劲。”刘瑜说着笑了起来。
啃完手上干粮,刘瑜拍了拍彭孙肩膀:“派人去办些肉菜,准备晚饭。不要打扰厢军的兄弟。”
“是,少爷。”彭孙点头应了下来。
那些弄账本的少年,啃完干粮之后,便有手快的,做完了一本账,由着两个同伴,和原账本复核了一次无误,便呈过来给刘瑜。接着继续去做其他的账本。
刘瑜翻了几页,“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对那十几个在做账的少年说道:“都停下来,不用做了,这全是假账。”
“你们让我来盐场,就是看这些假账?”
刘瑜把账本直接摔在那些盐商首领的脸上,冷冷地向他质问。
或许这是盐商意料之中的事情,显然他们并没有什么过度的惊慌。
“直阁相公,小人只求相公开恩,要打认打,要罚认罚。”那盐商首领,跪了下去,低头这么说道。
刘瑜听着,是明白对方意思的。
那就是,刘瑜想要多少钱,才能抹过这一桩事,开个价出来。
但问题是,刘瑜压根不想这么弄啊。
有人要杀他,然后他开个价?这是鼓励别人,下次接着杀么?
要是开个一万贯,人家家里有十万贯,那可以放心刺杀刘某人十次?
所以刘瑜要的是,摸清他们的家底,然后给他们留口气,其他的尽数没为已有。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盐商要杀刘瑜,又杀不掉,破财挡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