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的刘府里,刘瑜正用心跟十几个半大孩子讲课:“凡事都有相互作用的,你若做了这样的布局,不要指望对方就按着你的思路来;你这一局,比对方高明,不要指望,永远靠这一招,来占对方的便宜。”
说着这里,他就开始按着魏岳生前,大宋和西夏、青唐、辽国的细作来往,做一个分析:“你们看,在魏公公接手皇城司之前,细作,并没有现在发展得这么快。最了不起,也不过是偷个地图,搞一搞刺杀。”
“但现在不一样了。”
“无论是辽国、西夏、青唐,往在大宋派出的细作,越来越多,为什么呢?”刘瑜给这些孩子,留下了这个问题。
而在他鼓励的眼光之下,终于有孩子开口道:“因为魏公公殉国之后,皇城司拔掉太多敌国的细作和暗桩了!损失一大,敌国便开始注意到这一方面,于是就派出更多人手,做出更大的投入。”
刘瑜点了点头,这么多小孩里,他也不指望个个成材,但一个半个,灵光乍现,还是有的。如同这小孩说的一样,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京师,刘瑜并没有把辽国、西夏的细作,一网打尽的原因。
另一个小孩却就提出不同的看法:“难道因为怕对方警觉,就任由他们收集大宋的情报吗?这真是要把他们拔掉的。”
刘瑜没有去帮他们下结论,他需要的不是以服从为命令的军人,他需要的是间谍,是情报人员,这些孩子,得有自己思考的能力,有自己分析情报的本事,而不仅仅是敢于赴死和服从命令。
留下这个问题,让这些孩子自己去讨论,刘瑜就带了随从,往书院去了。
“朱相公和许相公,已经到了书院。”王四帮刘瑜牵了马过来,却是这般禀报。
刘瑜点了点头,朱相公和刘相公,指的自然就是朱光庭和许安世,这两位几月来,倒是来徐州跑了好几趟。朱光庭见得刘瑜,就是骂新法如何不堪,大抵的意思,是希望刘瑜跟旧党一起,抵制新法。
毕竟如果刘瑜表态,那就不是刘瑜一个人的事了。
不单是范门子弟的态度,例如章惇,也许,也会受刘瑜影响?
总之,朱光庭自从刘瑜被撸掉了差遣之后,少了许多之前的敌意,倒是走得密,颇多了几分私谊。
而许安世呢,他倒不是来劝刘瑜入旧党的,他这回来徐州,直接就去了刘瑜办的书院。
不是刘瑜请他去书院,而是他自己拖着朱光庭跑去书院讲课。
开始本来是陪朱光庭来徐州的,后面去了一趟刘瑜新开的书院,许安世就来精神了。
因为刘瑜开办的书院,是不教八股的,他又不是要培养一班学生去走科举独木桥。
但对于许安世来讲,他觉得太荒谬了。
书院不读圣贤书,就单纯教数学这种货殖之术,这不对啊。
甚至好几次直接说刘瑜误人子弟,刘瑜也不在意,直接说自己科举都没能进士,要真教八股制艺,才是误人子弟。
这话倒也说得过去,可许安世就不一样了,刘某人是学渣,他许安世不是啊!
他是状元啊,大学霸来着,中状元时也就二十来岁。
刘瑜可以推托说自己制艺不精,他许安世制艺很精啊!
所以一到书院,他就跟那些学生讲圣人之言,也讲制艺。
不单自己讲,还拖着朱光庭也一起讲,朱光庭虽不是状元,也是进士级的学霸啊。
在这大宋,刘瑜还真不能不让他们开课。
所以听着王四禀报,刘瑜也只能苦笑:“赶紧过去,不然他们又得长篇大论,祸害那些孩子了。”
不过这一次过到书院,许安世和朱光庭,却出乎刘瑜意料,并没有跟平时一样,主动去讲课,而是神色很紧张地等着刘瑜,见着刘瑜过来,两人都颇有些不安的神色:“子瑾,你可知道,祸事来了!”
“我人在家中坐,还能祸从天上来?”刘瑜笑着打趣应了一句。
朱光庭一把将刘瑜扯过来,压低了声音:“夏人、辽人还有青唐人,都派了细作,听说要来刺杀你啊!子瑾,早做打算,要不然,去京师吧,在京师,他们总不敢明目张胆!”
“我等得了消息,匆匆赶来报信,子瑾切莫儿戏。”许安世也很郑重其事地说道。
不论他们这消息用不用得上,刘瑜还是一揖到地:“两位高谊,刘瑜铭记于心”
这份人情,无论如何,也是要承的。
“夏、辽细作,欲谋我久哉,两位也不必太过在意,来来来,今日不醉不归!”刘瑜说着,却就握着他们的手臂,硬拖着他们去了酒席。不把这两位灌醉,那才是大麻烦,一个骂新法、骂王安石;一个劝刘瑜要让学生读圣贤书,别教数学。所以刘瑜总结出经验,还是真把这两位灌醉了,才是一劳永逸。
许安世和朱光庭现在也知道刘瑜的意途,当然不打算让他得逞。
“子瑾,何忍相欺!”许安世笑着挣脱了刘瑜的手,却是撩起袍裾往课室而去。
刘瑜也是无奈,这位是真觉得,学生就该读微言大义,就该学制艺文章才是正理。
而朱光庭却就拉着刘瑜道:“上回学了子瑾炒茶之法,也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