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除了当乞丐,是不是就没有选择了?是不是就只能跟青唐的奴隶一样,不当奴隶就被杀了?不是啊,他们不当乞丐,可以去厢军啊,怎么也有一口粥喝的,厢军你们知道,不上阵的,打仗也就是出些力气。所以当乞丐的宋人,要不就是懒,懒到没药治了;要是他们是在寻找,一种灵魂上的救赎。他们虽是乞丐,却是大宋自由的乞丐!”
禹藏纳征和俞木罗的儿子,听着仍旧不太懂,但都在连连点头,感觉很有道理。
“佛家讲来世,来世有没有?我不敢说没有,但至少没有人,从来世带一份桂花糕回来请我们吃,对吧?我跟你们说,大宋的自由,大宋的美食,大宋的花花世界呢?那可不是来世,那是实实在在,我就从大宋回来,美食就在桌上,华服就是在身上,我活活就在你们眼前!”
刘瑜望着这两个不明觉厉的青唐人,叹了一口气:“不论你们现在说话算不算数。不重要,重要的是,得让青唐人去判断,归入大宋,是一个好的选择吗?这是青唐人自己的命运,虽然我们的私交很好,但我也不敢去帮你们做这个决定。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吧。”
禹藏纳征和俞木罗的儿子,都是一副被洗了脑的模样,出了刘瑜的居所,一脸的若有所思。
“主人,可奴才在汴京,看到有些宋人,也不开心。”苦娘在外人走后,一边给刘瑜捏脚,一边低声地说道。
刘瑜伸手抚着她那已经有了油光的头发:“是啊,因为他们是宋人,他们期待着更美好的生活,他们没有满足于现在的日子,所以他们会不开心,会苦恼,而华夏的文明,就是在这样的痛苦里,一次次的蜕变,一次次的进化啊!”
“主人好利害!反正,奴才是要当宋人!”艾娘一边烧着水,一边拍马屁,显然她对自己现在的日子,感觉到很惬意,不过她接下去的一句话,却就让刘瑜老脸发烫,“奴才当了宋人,就是自由的奴才!姐姐,那和咱们在青唐当奴才,那是大大的不同!”
她们看着彼此的脸上的红润,身上的衣着,两姐妹不约同地点头:“没错,咱们现在,就是自由的奴才!”
“打住。你们是自由的小女孩,好吧?你们在家里,是雇佣关系,你们要不想干,就可以去别家……哭啥?”刘瑜是听着“自由的奴才”真的太刺耳了,所以便解释了一下,谁知道这一说,两姐妹就哭了起来。
“主子,别赶奴才走啊,苦娘生是主子的奴才,死是刘家的鬼!”
“是啊、是啊,奴才们要做错了什么,还请主子责罚,不要赶奴才走好不好?”艾娘哭得利害,边抹泪边真诚地说,“艾娘会乖的,艾娘以后吃得少一点,求求主子,让艾娘当个自由的奴才吧!”
刘瑜感觉要疯了,连忙咳了两声:“行了,不许哭,没说赶你们走,你们有选择嘛……”
“不要选!奴才不要选!”说着她们拼命磕头。
刘瑜无奈摇头,把这两个扯了起来:“好吧,不选不选。行了,我答应你们,你们就好好在家里侍候着,行了吧?”
不论是瞎征还是智缘大师,不论是阿里骨还是俞龙珂,刘瑜就算处在劣势,他也不会气妥,但面对这两个小丫头,他真有点招架不住:“好了,把自己收拾一下吧,小种来找我,怕是有事。”
刘瑜找个籍口,出了帐篷,却听着姐妹两人,在里面低声欢呼:
“太棒了,主子答应,让咱们做自由的奴才了!”
刘瑜脚下一个踉跄,好悬没摔下去。
“先生,四哥已斩了那厮的首级。”种师道低声向刘瑜禀报。
但接下去,他却就说出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封锁道路的军兵里,有两个乡勇弓手被杀,彭孙报上来,看着脚迹,应该是有独行侠冲破封锁,按足迹和出手的部位,应该就是一个人干的。”
“也就是有人进青唐了?”刘瑜脸色一冷。
种师道饶是将门虎子,也禁不住刘瑜这么一眼,连忙跪了下去:“学生愚钝!有负先生所托,请先生责罚!”
正是因为种师道知兵,他才知道这事有多大!
因为走漏了这个人,几乎就是刘瑜从永兴军路过来,一连串布置,都付之东流!
但出乎种师道的意料,刘瑜并没有很严厉的训斥他,甚至语气是称得上温和的:“下去好好做一下检讨,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要过于自责,但也得拿出一个可行的方案,下一次,不允许再出现这样的事。”
说完之后,还怕他有心理压力,又开解他道:“这做事越多的人,自然犯错也就越多,不要太往心里去。关键是出了这一次的错,但从出错上,去找问题。不要太自责,我得再提醒你一下。”
种师道听着,眼角都红了,他这铁打的汉子,自小他父亲就是军法治家的,犯了错,儿臂粗的军棍砸下来,那真的是眉毛都不皱。可刘瑜这般轻声细语的开导,却就让他感觉一种依靠,一种温馨:“先生!”
刘瑜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硬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没事,赶紧去办差吧。”
“是,先生!”饶是种师道硬朗,也不禁有些颤音了。
看着种师道匆匆而去,刘瑜算是有了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