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沈括哭也好,骂也好,反正只要他没能还出钱来,刘瑜是不可能放他走的。
如果他能还出钱来,刘瑜就会创造条件让他还不起钱。
例如给他讲更多的化学实验,更多的物理定律。
更重要的,全部都是残缺不全,不是刘瑜故意,而是他自己也记不太清了。
本来就是文科僧啊,要能记清,要有动手能力,刘某人早就烧玻璃,炼钢铁,排队枪毙党组建起来,问天下谁是英雄了!就是屡屡的挫折,才让他正视现实,走上现在的道路嘛。所以他也不是故意对沈括使坏。
于是经受不起知识诱惑的沈括,开始越来亏得越多。
至于刘瑜,当天就把高俅派出去了:
“涑水先生目光如矩,一到京兆府,便查获部分礼单啊!”
刘瑜什么脾性,大家拿不太准。
司马光这是天下知名的人物,从小就能砸缸救人的神童。
出了名的不爱钱,让他查获礼单,能有好事?
关键在这“部分”两字。
因为部分,就让人有了侥幸心理,于是便有新一轮的送礼。
这一轮送礼,说来滑稽,就是为了赎回之前的礼单。
有一些人的礼单,高俅当着他们的面,拿出来烧掉了。
而另一些人,高俅给他们的回复,是尽力查找——转身就把他们送的东西,全拉司马光那里去,刘瑜一文钱也不沾。
那些能看着高俅烧掉礼单的,是因为刘瑜本来就没准备动他们。
刘瑜不可能真如沈括所想,把整个永兴军路都卖了。
有一些并不为恶,或是并无大恶的豪商、官吏,刘瑜还是结个善缘的。
“我看御史台应该弄个反贪部,让涑水先生来担纲,说不定吏治大清啊!”刘瑜看着探事司那边撒出去人手,送回的情报,不禁笑了起来。司马光倔得不行,然后对于从政来说,他真的就如章惇的评价一样,村夫子,无能力。
但他也有闪光点啊。
私德无亏,别小看这四个字,真能做到这四个字,也是几千年没几个人。
只不过,要凭着这四个字,去治国平天下,明显是扯蛋罢了。
司马光拿着刘瑜花费了许多心力,所整理的卷宗。从头到尾看完之后,整个人感觉年轻了十岁。
不是他吃了五石散,而是刘瑜做资料搜集的前提,对于手下不论是探事司亲事官,还是高俅这边的人手,都是按着千年后庭审定罪的标准来要求的,各种口供,各种物证,各种证据链。
和此时的断案有什么不同?此时的断案,做为官员,释法权是极其之大的。
随时可能以官员主观意识,来决定一个案子的结果。
比如说“情有可原,罪无可赦”那搞不好就是秋后问斩了;“罪无可赦,情有可原”说不准当堂赦放,堂上大老爷,还给点碎银安家。有时断不出案来,更有诱供的,借言鬼神的,诈话的,这些就是包龙图的话本里,也不少的。不单是这年代,就算千年后,到了袁枚那个时节,看袁枚断案的判词,那也是非常飘忽的,基本就是官员个人主观意愿在做准绳吧。
而司马光拿点的着刘瑜给他的这卷宗,那压根就不是这样的。
不用断案官员去诈话,不用诱供,上面连适用宋律哪一条,刑罚应该在什么幅度之间,还是要上奏中枢,都写得分明。
司马光看完,就让长随把探事司当值的亲事官叫来:“让刘子瑾即刻过来!”
刘瑜听着亲事官的禀报,对边上又感觉要收拾细软跑路的沈括说道:“存中兄,不用这样,涑水先生看完了那些卷宗,让我过去罢了。”
“他明明就是让你即刻过去,没说卷宗!”沈括激动地说道。
刘瑜看了他半晌:“我兄还是专心钻研学问吧,做官这种事,我本以为我外行,谁知道,我兄比我还外行。”
说罢拍了拍沈括的肩膀,转身出了门。
去到司马光那处,报了名入内去,就见着司马光劈头问道:“刘子瑾,你当老夫是傀儡么!”
“不敢,我来永兴军,原是协助先生的,自然把我能搜集到的东西,都准备好,以便先生来做决策。”刘瑜一点也不慌张,甚至自己倒了杯水,边喝边说道,“若要先生一件件去审、去问、去查,先生便是学究天人,一天也不过十二时辰,如何做得过来?”
司马光不耐烦地一挥手:“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你列出什么,此罪按律当如何,什么意思?你刘某人,还要指点老夫如何办差?”
“非也,借先生一点浩然正气吧。”刘瑜放下手上水杯。
“哼,你拍马溜须也是没有用的!”
刘瑜摇了摇头,正了正脸色:“下官与先生,分歧颇多,但有一点,下官还是信得过先生的。”
“涑水先生私德无亏,嫉恶如仇,一身正气。这是真有的事。”
也不是吹捧,司马光就算政见再愚蠢,他也是想为百姓好,他能把蠢事干得极为正气。
就比如上乞罢刺练勇的折子,上了四五次,要不是一身正气,敢这么干?
他绝对一腔正气的,可以说司马光没能力,村夫子,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