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的个性真的差不多的,作为朋友,很够义气,有胆有勇有本事,然则都是十分刻薄,一旦得罪了他们,那报复是完全没有半分缓和的地步。两人也都是卖相极好,章惇自不必说,那就是以帅出名,更是俊俏到被人诓去借种的,白玉堂也是英俊帅哥。
“我觉得似乎不太好。”刘瑜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带着一个很帅的手下,已经让人很郁闷了;再加上你同行,沿途的小娘子,眼里哪里还有我?”
章惇一口茶差点没喷出,笑得不行,好半晌才停下,拍掌道:“那是不识英雄真面目,子瑾不闻,‘魏王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
这是一个典故,曹操将要会见外国使者,他觉得自己不够帅,怕让使者看轻了,就让崔季珪代替他,然后自己持刀护卫在床边。会见了使者之后,让间谍问使者对魏王的感觉。使臣回答的就是这句话:“魏王风雅威望非常人可比,但床头持刀那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啊。”
刘瑜也不禁失笑:“子厚敢言,我却不敢当,教旁人听着,上表弹劾就麻烦了。”
“至于如此么?”章惇不以为意,大宋至少在乌台诗案之前,还不至于捉风捕影,言语入罪。
茶过三巡,章惇却就入了正题:“此去秦凤,计将安出?”
毕竟这一行,不是为了游玩,还是要办正事的。
尽管西行是为了对付瞎征,但这玩意又不是话本,不可能说直秘阁带着集贤校理,跑边地,一心就为了对付瞎征,怎么对付?跟江湖约斗出来,各自出招么?这明显不可能的事。刘瑜能做的事,就是让西夏和青唐,没办法在边境讨到好处;让大宋的情报工作得以展开,再因此而让边境的事务,向有利于大宋的方向发展,
“我的想法,分二步走,先助王子纯定蕃部,再植细作于诸部。”刘瑜提出了行动的目标。
章惇一听就来了兴趣:“愿闻其详。”
“原先我便在青唐有所布置的,只是在京师,涑水先生那性子,我不太想说出来。”
“若是涑水先生,为求财,为求爵,倒也罢了,偏生不是的。涑水先生自以为是在救国救民救天下,若他得知,恐怕会跟请罢义勇一样,以免友邦惊诧吧!”刘瑜说起来,也是颇为无奈的。
章惇冷哼一声:“什么涑水先生?你理会他作甚?司马某人不过村夫子,有何能力?”
刘瑜听着大起知己之感,拍案笑道:“算了,背后莫论人非。总之,就是不方便在京师安排,所以我才要出京,到了边地,从先前布置的细作那里,取得情报,加以汇总,如无意外,当能助王子纯,把蕃部俞龙珂那边拿下来。”
“子瑾有几成把握?”
刘瑜沉吟了一阵,没有说话,重新冲了一泡茶,然后方才开口:“若无涑水先生教诲,此事必成。”
“这样不是太好吧?凡事还是要多算为好。”章惇虽然狂傲,但后来能做到宰相的人,不是只有热血和胆子的。在他认为,世事谋划,哪有必成的?还是有个预备方案,才是道理啊。
刘瑜微笑着拿起茶杯:“到得边地,子厚便知我的布置。”
敢下这断言,不是因为刘瑜能知道历史的大致走向。
更在于,他对于自己在青唐的布置,极有信心。
他所没能确定下来的,是如何建立间谍网:“如何渗入西夏,植入细作,我也略有些腹稿,不如子厚与我一起参详?”
“固所愿耳!”章惇很高兴,又跑出门去,支使张二狗去买酒肉。
刘瑜也兴致很高,他对于间谍的安插和培养,是有一整套的方案。
但毕竟原先不是这专业,也就是靠天赋和见识,所以肯定有一些问题。
章惇这宰相之才,愿意来和他一起探讨,这肯定要比他自己一个人想出来的方案强啊!
然而便在此时,却就听着屋顶弓弦崩响,门外有人惨叫一声,白玉堂那边厢房有伙计高喊着:“杀人了!杀人了!”
“有刺客,保护相公!”这是白玉堂的声音。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什么述礼答话,就是羽箭,连接的弓弦崩响,刘瑜在房间里听着,这一两息之间,至少有二十把弓左右!不是有长箭击破了屋顶的瓦片,坠入房中,深深插入家具上;窗花很快就被击碎了,更多的羽箭被抛射进来。
房间里不停响起来“夺、夺、夺”羽箭命中桌椅的声响。
间中有一两声清脆的声音,是案几上的茶壶和杯子,被坠下的箭头击碎,变成飞溅的瓷片;而沉闷的声响,即是炉子上的水壶被命中。被仙儿扑倒推到书桌下的刘瑜,清楚看见炉上的水壶被一根羽箭射飞,更多的羽箭落下,连书桌也不能幸免,墨砚被打翻,一滩墨汁溅在地板,很快就渗开了,如这一屋的黑暗——烛火也被射熄了。
这不过是一间十来平方的房间,平时没有人租下整个院子,也是拆成客房来出租的。
几乎六七息之间,不下百根羽箭飞射入内,一平方就得分摊十根羽箭左右。
外面响起铜锣声,然后是杂乱的脚步声,便没有再听着弓弦崩响了。
然后是惨叫哀号的声响,客栈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