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皇城司在刘瑜手里,已将京师各处,密布了眼线。
正如雪夜将辽、夏细作在城外暗桩一拔而起,无论是石得一还是郭清,憩在宫外,憩在何处,刘瑜都是如掌中观纹,一目了然的事。
“郭公公,你也知道,请赏的事,只怕是有难处的。不知道公公手头,可宽裕?下官想请公公,借出八十贯钱,以安抚那些殉国的兄弟。石公公,尚是你方便的话,也请借八十贯。这笔钱,明年还,便连本带利还六十贯;若是后年还,连本带利还十贯;若是大后年没还,那两位到时,只怕要再借我一百贯。”
石得一听着,愣了一下,却摇头道:“刘秘阁,你病得不轻!”
哪有借钱给人,连本带利,还不如借出去的钱多?
后年不如,还得再借些出去给他?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八十贯太少,济得了什么事。咱家手头现钱不多,明日筹一下,凑个一百贯吧。”郭清却就不同于石得一的反应,而是缓缓地这么对刘瑜说道。
刘瑜笑着点了点头:“好。石公公若是不便,那算了,今夜算是在下病中发昏,打扰了,待下官好些,再登门赔礼就是。”
但是石得一却是如同原地急转弯:“咱家哪有什么不便?咱家跟郭公公却是英雄所见略同!八十贯,象什么话?凑个整数,一百贯,明日下午,便教人送来。刘秘阁是要现钱,还是要银子?或是成都府那边的银票?”
无他,石得一虽然一时想不明白,但郭清于内宦之中,素来是极精明,又是知书达理,能监秘阁事的太监啊。郭清愿意出这笔钱,石得一觉得,郭清不可能无缘无故,干出这种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事。
这其中,必定有他不知道的秘密,一百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天文数字一样的巨款。
但对于勾当皇城司公事的石得一来说,也不是拿不出来。
他这人向来赌性大,便赌上一赌,料定辞了官的刘瑜,也不敢当真就吃了他这一百贯钱!
刘瑜脸颊上,病态的昏红,却就愈盛了,他虚弱地拱手道:
“银子也好,银票也好,全凭石公公方便。”
却是低对萧宝檀华哥说道:“教李宏入来。”
他发热得利害,连大声叫人,都有些吃力了。
李宏入得内,刘瑜便对他说道:“那事瞒不住了,明日便由郭、石两位,把这事禀告官家和诸位相爷吧。”
“小人全凭先生作主!”李宏低头答道。
刘瑜对郭清和石得一说道:“下官着实精力不济,恕罪。”
“秘阁好生休息才是,咱家便不打扰了,告辞!”郭清起身,拖着石得一,便辞出去。
出到院子里,石得一胸中无名火起,摔开郭清的手:“郭公公,这演的是哪一出?”
“一百贯,一百贯咱家便是孝敬宫里的娘娘,也得句称赞的话儿!”
“他刘某人就这么半死不活,连句好话都没有!”
“这他娘叫什么事?”
郭清看着石得一,半晌却摇头道:“刘秘阁之智,近乎妖哉!你去猜测他的心思,无非自讨苦吃。你若信不过咱家,这一百贯,便当是咱家跟公公所借就是。只不过之后李某的事,石公公就不要插手,由咱家来料理。”
这话听得,石得一就很是吃了一惊。
郭清是什么人?郭清竟对刘瑜推崇到这个程度?
不要去猜刘瑜在想什么?这太夸张了,这根本就盲目!
事实上,也正是经历了那一夜,刘瑜用敌国细作的性命,用刑讯的手段,血淋淋地在郭清心中,建立起来的形象。
或者用后世的理论来说,更为直白些,就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郭清一开始,去了皇城司他也是不服的。
结果就被刘瑜找了个籍口虐,这一虐,却就虐出了情怀,虐出了崇拜。
不是郭清有神经病,而是刘瑜对于间谍的手段,讲究的细节,让郭清口服心服。
而那一夜伏击西夏铁鹞子的谋划,对于犯罪心理的揣摩,把一个个暗桩连根拔起的手段。郭清并不知道,刘瑜早就通过萧宝檀华哥和耶律焕,摸清了辽国细作底细。
所以在他看来刘瑜就是多智近乎妖嘛。
他甚至不愿意去揣摩刘瑜到底要干什么了。
宦海浮沉多年的郭清,也不是傻瓜,在自认智力上,自己不可能赶上刘瑜的前提下,他采用了最保险的作法,正如他跟石得一说的:“再说,钱,便是损失了,只要咱家还在这位置上,总归捞得回来;刘秘阁,咱家却不愿得罪他,至少,不愿为了一百贯,或两百贯,去得罪他。”
石得一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夜枭一般怪笑道:“郭公公都愿送盘缠,咱家还有什么不愿意?一百贯,便当咱家送与刘秘阁,采菊东篱下的程仪好了!”
听着这话,郭清方才点了点头,对着李宏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刘秘阁抱恙,到底怎么个安排,你仔细说来。”
李宏倒是干脆,几句话就交代清楚了:“熙宁元年,小人向朝廷献了西夏神臂弓的图纸,当时得了韩相爷的首肯,由郭公公、石公公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