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排重甲步兵冲着刘瑜擂了胸甲,没有说一句话,沉默退入树林之中。
凉茶铺老板帮着李铁牛缚好了耶律焕,把那炭炉捡了回来,居然还能用。
他便加了炭生起火,居然在这满地血腥的凉茶铺,眼看是准备接着做鸡丝面。
连最馋嘴的仙儿,也皱起秀气的鼻子:“阿叔!你一手血也不去洗一下!”
胖老板才笑嘻嘻地去洗了手。
刘瑜招手让种师道过来:“这些人都是你杀的,明白吗?”
若是杨时在此,怕是不明白的。
而边上蔡京,那是看着那两排重甲步兵,沉默地退入树林里,不用刘瑜说,他就明白了。
种师道将门虎子,军中的潜规则和黑幕,却是很清楚。
因为那两排重甲步兵,是不可能出来领功的,而且他们携带甲胄出营,按律的话,砍头也不是没可能,不仅这十八个人,是连他们的上级,一连串人等都好不了。
“你要杀不了这么多人,便是仙儿杀的。”刘瑜缓缓地又加了一句。
刚才种师道犹豫了一下,刘瑜是不爽了,这话是告诉他,别以为送个功劳给他,还得求他接受。若是种师道不认这个账,那么刘瑜自然可以找别的人来认领功劳。当然不会真叫仙儿领功了,哪个年头都好,京郊斩敌国首级数十的功劳,还怕没人要么?
种师道是知道轻重,也不理会身上带伤,一下子跪倒在地,磕了个头:“建中嗜杀,虽退敌,恐干天和!万幸先生教仙儿姑娘相助于学生,方不至坠入魔障!先生大恩,学生不敢或忘!”
蔡京是个机灵的,捡了把刀,跑过去一个重伤的刺客边上,咬牙插了十几下,生生把那刺客胸膛插成血泥,连那把刀也让他用坏了。刀不是撬棍,他这样捅在肋骨间,胡乱地扳动,自然就用坏了。
“先生,学生也手刃一敌!”蔡京提着那用坏了的刀,跌跌撞撞跑回去向刘瑜表功。
“好好一个活口,让你弄死了,你还有脸说?”刘瑜没给他好脸色,直斥责了几句。
而这时密集的脚步声从周围响了起来,二三十个乡民打扮的汉子,用杀猪时,绑猪的网兜,把七个负伤潜逃的刺客兜着抬了回来,一个也没少,只是看着那模样,不是只余一口气,也是重伤将死。
“孙少爷,兄弟们手重了。”领头那个乡民,跑到跟前,拜倒了向着刘瑜行礼。
刘瑜却不敢受他的礼,撩起袍裾和他对拜:“当不起这称谓,当不起大哥的礼。有劳诸家哥哥了!”
那汉子听着却恼了,双手托住刘瑜的小臂,生生磕下一个头去:
“孙少爷,兄弟们做差了,您打骂便是,不肯受礼,却是寒了小人的心!”
刘瑜无奈,只好不回拜。
这伙乡民见着刘瑜受了礼,却便高兴了。
凉茶铺的胖掌柜,手脚倒是利索,一锅鸡丝面也做好,那二十来个乡民,三人一拔过来打面,打了一碗热乎乎的面,就在这满地血腥的凉茶铺外,蹲着吃了起来。
种师道看着,暗暗心惊,这是乡民?这是凉茶铺?
这明明就是军队里,到了吃饭钟点,大家三人一小队,去伙头军那里搅马勺啊!
不一刻,这二三十个乡民都吃了一回面。
那领头的汉子压低声音下了令,二三十人齐齐冲着刘瑜抱拳道:“谢孙少爷!”
他们便也四散而去了。
到这档口,蔡京和种师道都明白了,之前刘瑜和凉茶铺老板,所说的对答其实是暗语。
鹌鹑馉饳儿是炸的,外皮的脆硬的,所以说的重甲步兵;
康定军传过来的鸡丝面,说的就是这些轻装无甲的“乡民”了
只是种师道对这“孙少爷”称谓,有些摸不着头脑。
倒是蔡京这厮脑袋活络,低声说道:“该是从文正公那里论起的!”
文正公,就是范仲淹。
康定军就是范仲淹一手打造,甚至用的是全新的练兵办法。
刘瑜倒没避他们,听着蔡京的低声结转语,便笑道:“这些都是解甲归田的老行伍,他们规矩大,别太在意。他们这个礼节,我是受不起的,只是他们讲究,实在没办法。”
这时战场也打扫得差不多了,又有个“乡民”飞奔过来,冲刘瑜一拱手:
“禀孙少爷,您的高弟,引了援兵来了。”
刘瑜点了点头,那乡民不知道从哪摸出根锄头,就在官道边的田里,除起草来。
先到的是童贯,他去捧日军找了相熟的都头,拖了百十人出来;
路上又遇着高俅,高俅听说了,纠集了那二三十个球头,又呼了七八十个花臂膀,一并就出城来了。
童贯来到,这边事务,包括那一地血腥,都由他去打理。
刘瑜招呼了种师道和蔡京,却就把耶律焕提了进凉茶铺:“元长,弄点水把他浇醒。”
被水浇醒,耶律焕睁眼便看着刘瑜笑容可掬的脸。
他下意识就要动手,可惜却被拆卸了关节,又用绳子缚紧了,哪里能动弹得了?
“我不说了吗?来硬的,你也不成。”刘瑜对他耸了耸肩膀,无奈地说道。
“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