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带着其余姐妹跟宝玉一起去看灯啊……行啊, 只要宝玉能有空闲就成”蓁玉笑着道,十分好说话的样子。
贾母脸上的笑就更慈爱了些,声音愈发和软:
“好好好, 宝玉有时间, 肯定有时间,看着你们兄妹、姊妹之间如此和睦,外祖母心里就高兴。”
跟着贾母又拍了拍黛玉的手,“好好招待客人,晚上出去玩多带些下人,只管好好玩, 玩的尽兴些,看上什么东西只管买,都记在外祖母的账上,回来去账房报销。”
黛玉几番推辞,贾母便佯装沉下脸色, 作生气状, 黛玉这才不再作声。
眼看着姐姐这边客气完了, 蓁玉上前给外祖母福了福身, 笑意盈盈道:
“那就多谢外祖母慷慨了, 外祖母真是又慈爱、又大方, 我怎么这么幸运, 能拥有这么好的外祖母呢?”
蓁玉这张嘴哦, 气人的时候那是真气人,哄人的时候那也是十分可以的。
黛玉先前客气过了, 这会儿就不推了,跟着妹妹一块儿道谢。
贾母心下十分满意,不过小孩子家家的, 能买多少东西?花几个钱?
可这不多的钱却可以哄好两个外孙女,这其中还有她孙子宝玉在里头,这钱花的多值啊!
哄好了外孙女,还怕请不动沈霁?
再一个,哪怕只叫宝玉跟着沈霁一块儿待着,混混交情,那也是非常值得的一件事。
因而,这会儿贾母看两个外孙女,眼里的笑意简直都要漾出来。
蓁玉跟着呵呵地笑,只那笑意……总觉得有些深意……
沈霁朝着蓁玉那边瞥去一眼,又朝贾母那边瞥了一眼,未言。
***
贾母倒是没注意,只是遣鸳鸯去二老爷那边唤宝玉。
宝玉正被他爹拘束得厉害,外加整日抄书,心里烦的跟什么似的,只是惧于他爹得脾气被迫继续抄着,这会儿一听人来请他,说是老太太让他去陪客。
外加晚上去看灯会。
宝玉欢喜地从凳子上一跃而起,桌上都不收拾,拔脚就走。
“站住。”
宝玉将将走到门口时,被幽灵般闪现的贾政一下子喝止,声音中透出一股严厉。
宝玉身子忽地僵硬了一下,手指紧紧捻着衣袖,小声地跟贾政问了句安。
贾政抿着唇看着宝玉这副战战兢兢地模样,眉头渐渐皱起,“这是干嘛去?”
宝玉低着头,边上荣庆堂里的小丫头帮着回道,说是老太太让宝玉去陪客,还有收拾一下晚上看灯的安排。
贾政的眉头皱的更紧,对着宝玉喝道:“问你话呢,你没长嘴嘛,不会自己开口?”
“畏畏缩缩的什么样子?”
宝玉手指蜷了蜷,仍旧低着头,又自行回了一遍,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贾政脑门皱得能打结,只觉得这个儿子怎么看怎么不合心意,“想出去玩?”
“书抄完了嘛?会诵读了?”
“尚…未……”宝玉结巴地回着,虽惧怕父亲,但是到底想出去玩的心思占了上风,他还是鼓起勇气,一脸希冀地恳求他父亲:“但是我想……老祖宗叫我出去待客,我想明日再——”
“想什么想,书都没抄完,你有什么资格想旁的?”
“我特地给你挑的那些书,叫你好好诵读,你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一点儿长进没有——
还想继续往后拖?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瞧你这求学的态度还是不够端正,今日还是继续完成我给你布置的课业,一切都等你完成了再说……”
想要把贾政布置下的文章都抄写完成,还得保质保量,没个三两月基本是不可能的。
宝玉的心一下子哇凉哇凉的,瘪着嘴立在当场。
一双眼却不住地往鸳鸯处偷瞄,希冀她能搬出来老太太救他。
鸳鸯是个聪慧的,站得地儿离贾政父子两人远得很,耳听不见,不抬眼压根也看不着,全然不知内情的模样。
因此,贾政是不担心鸳鸯这边出问题的,至于宝玉——
贾政对宝玉的动作仿佛没看见一般,随手抬了抬袖子,“不小心”露出一根短而宽的戒尺一端,而后漫不经心地问宝玉:
“老太太那儿该怎么说,可知道?”
宝玉瞥见贾政袖子里掩着的东西,肩膀陡然一颤,手心一阵发热,立刻回道:“知道、知道。”
不就是不许告状,还得违心解释说是他自己想要留下好好学习的吗?
我照做就是。
宝玉又怕又气,心都泛疼,就没这么欺负亲儿子的。
甭管心里再难受、再不情愿,跟着宝玉还是去向鸳鸯解释说他要好好学习,就……就不去看灯了。
***
宝玉怎么说的,鸳鸯就怎么回的,一字不差。
要是搁以前,这话贾母一准不信,毕竟宝玉的脾性摆在那,说他爱学习,跟说天要下红雨也不差什么了。
但是,打从贾政停职在家以后,宝玉一直在他爹那边勤勉读书,算来也有几个月了。
时间一长,贾母不信也信了。
贾母一边为宝玉的勤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