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晚上,贾琏在外头偷吃回来,神情餍足。
屋里,凤姐儿正和心腹平儿谈论着林家今儿的大手笔,忽听到外头一阵窸窸窣窣声。
就听守门的丫头报了一句:“琏二爷回来了”。
凤姐儿立马便起身迎了出去。
平儿跟在旁边。
贾琏离京日久,此刻见着两人也觉得一时新鲜,进门便朝两人嬉皮笑脸的:
“二奶奶,这几月不见,你可是瞧着越发威风,当家奶奶的气势足足的!”
“平儿也是越长越俏了。”
凤姐儿原还欣喜,见贾琏道自己威风、却夸平儿俏丽,心里便不大痛快。
尚未发作便听平儿冷笑一声;
“二爷这又是打哪个可心人处来的,叫二爷这般护着,只顾拉我出来在奶奶面前替她挡着?”
说着一挑帘子,自出去了。
贾琏的心跳了一下,好悬没叫这丫头吓死,见平儿出去了,便故作恼怒:
“这丫头,脾气叫你惯得越发大了。”
凤姐儿心下狐疑,只从贾琏的面上瞧不出什么来,便罢了,只跟贾琏说起府中事物。
贾琏喝着茶,听凤姐儿显摆自己的才能,并无多大意趣,便问她:
“林家两个表妹你可有给她妥帖安顿好?”
凤姐儿想起今儿这一出出的,便说给贾琏听,而后语带疑问:
“也不知这两个表妹如何招了太太的眼,这刚一进府就给了几个下马威。”
凤姐儿一副看戏的态度,却没见着贾琏那逐渐黑沉下来的脸色。
“不是早跟你交代叫你好好看顾她们的吗?你就由着太太下绊子,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贾琏突然一声吼,把凤姐儿唬了一跳,紧跟着,她柳眉倒竖,瞧着气势比贾琏还有盛三分:
“二爷可真够威风的,我辛苦在家操劳,二爷一回来啥事不管不问,倒是先把我骂了一通,您可真是好大的本事呢!”
“有这能耐你甭冲我使,你去朝太太使去,那时我才服你呢!”
凤姐儿这一番连讽带刺,听得贾琏怒火高涨,脸色青白变幻,想一甩袖子离去,偏生碍着凤姐儿在府里的地位挪不动脚步。
好半天,贾琏才强压下火气,跟凤姐儿赔礼道歉。
凤姐儿犹自不大高兴,贾琏又向她细致解释其中的关窍。
道那林家瞧着非同一般,他还指望往后能借上林家的助力。
“这林家表妹若是在咱们府里受了委屈,林姑父哪里还会愿意叫咱们借力?”
“也是想到这里,我才急了,奶奶别跟我一般计较可好?”
凤姐儿打量着贾琏态度还算诚恳,便借着台阶下来了。
“也不是我对你的吩咐不上心,实在是按着你的吩咐的话,太太那头我不好交代。”
贾琏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却在暗骂:有本事你嫁太太去,别嫁我啊!
正经的夫君的话听不进去,却把那劳什子太太看得跟圣旨似的重要,真是他娘的气死个人!
凤姐儿可不知道贾琏心里的埋怨,只一味向贾琏吐苦水,说她做儿媳、孙媳的不易。
贾琏摆出一张笑脸,声音温柔道:
“我知你不易,不过两个表妹那边同样重要,你有空就伸把手照应一下,可好?”
凤姐儿靠在贾琏身上,敷衍着应下了。
心里却气贾琏只顾着旁人不体谅她的处境。
为难两个表姑娘的是她的亲姑姑,难道她要打亲姑姑的脸来帮衬外人?
且自她进了府,若不是亲姑姑的照应,她哪里能这么快在府里站住脚跟?
姑姑甚至将中馈都毫不留恋地交给了自己。
知道自己妒忌心重,不叫贾琏纳小,姑姑也站她这头。
而她夫君贾琏呢?
拈花惹草、风流成性,若不是自己管的严,屋里还不知道要被他领进来多少个脏的臭的?
故而,男人和姑姑之间,她自然要站姑姑。
***
这厢,贾琏夫妻两躺在一张床上,心里各自思绪纷飞。
第二日大清早,贾琏便被王夫人派了差事,去京郊去处理庄子上的事情。
这是又叫他捡起府里跑腿的活计了。
贾琏心里觉得腻歪极了。
要么,就叫他谋个好职缺,干一番大事,成就一番事业;
要么,就叫他做个潇洒少爷,红袖添香,偎红倚翠,痛快过活。
整日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算个什么事情?
偏生贾琏他又不敢违逆王夫人的吩咐,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兴儿见着贾琏神情沮丧,安慰了句:
“二爷可是咱们赫赫有名的荣国府的少爷,若您这样都不满意,我这样的岂不是该一头碰死?”
兴儿说这话是想捧一捧贾琏,却没想到贾琏听了脸色更黑。
“屁的二爷,宝玉那才是府里的二爷,我算个什么?”
“我不过就是个跑腿的,府里是个主子都能使唤我,外头给人赔笑理事,家里娘们作威作福,这日子有个什么过头?”
还不敌在扬州的日子。
这时,贾琏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