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此时正在学堂。
先生在前面唾沫横飞,情绪高亢地讲课。
沈霁懒懒地趴在课桌上,面前挡着本书,眼睛微微眯着,怕是在跟周公相会呢!
林管家接了林如海的命令,亲自来接沈霁,进门后,瞧见的就是这么一个情形。
林管家抽了抽嘴角,不好意思地对先生歉意一笑,然后碰了碰沈霁胳膊,搅合他起来。
沈霁跟周公感情正笃,听管家声音,不耐烦道:
“林叔,别闹!”
林管家:“……”究竟是谁不要闹啊?
管家努力严肃着面容,将沈少爷给弄醒,又替沈霁向先生告了假,便带着还在困觉的沈霁回了林府。
身后,几十双稚嫩清澈的眼睛中写满了羡慕。
***
沈霁一路打着哈欠到了林如海跟前,林如海关心道:
“怎么这么困?晚上没休息好吗?”
沈霁一脸难过:“嗯,先生教了新的内容,旁人都学会了,偏我记不住,昨晚便熬夜了。”
林如海叹了一声。
这孩子真是哪哪都好,聪明勤奋,体贴乖巧,唯独在读书上的天分差了些。
可惜了!
见着林如海脸上的遗憾,沈霁眨了眨眼睛:
“老师唤我过来,可是有事?”
林如海便将天子写给沈霁的信转交于他。
沈霁当场拆开,两三下看完,顿时傻眼:
这是一封催他回京的信。
沈霁望着林如海,眼里渐渐蓄满了不舍,还有丝茫然。
林如海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将黛玉和蓁玉也要一道进京的事情告知他。
沈霁难得面容严肃了一把:
“老师要开始大动作了吗?”
林如海惊讶又赞许地看他,点了点头。
他一向知道自己这个弟子虽于诗书上没什么天分,但着实聪慧,今日方知还是瞧了他。
沈霁自己却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赞叹的。
扬州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交际圈来来往往就那么些人。
打老师接任了巡盐御史的职务后,自己身边前仆后继围了多少生面孔,学里人更多。
老师没有儿子,两个闺女又在内宅,等闲见不到人,可不就只能找自己打探或是递话了嘛!
见得多了,听得多了,他又不是傻子,稍微琢磨琢磨自然知道的就差不多了。
林如海见着沈霁不以为意也不多说,只是殷殷托付道:
“我知你聪慧机灵,又有陛下看顾,不用我操心。我唯一挂念的就是你那两个妹妹,往后你在京城若是有机会帮我照看一二,行不?”
沈霁自然无有不应。
不说林如海教导他几年,就说他跟黛玉、蓁玉那也是自小的交情。
而且,蓁玉在家里装的挺好,瞧着乖乖巧巧的。
实际,她脾气可躁着呢,嘴巴又毒,自己从前可没少吃她的亏,放她去京城别人家,指不定得闯大祸,自己不看着还真不放心。
这么一想,沈霁倒是对回京没什么大的排斥了。
只要身体没有异样反应就成。
***
林如海跟沈霁交代过后,书院那边沈霁自然就不再去了,只安心收拾东西只等过完中秋就走。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林如海难得抽出时间陪伴一双儿女,黛玉蓁玉心里便有数了。
心里没数的只有贾琏一个。
他自那日出门开始,就叫扬州的莺莺燕燕迷花了眼,整日渔色猎艳,流连花丛,倒叫正经事丢在了一边。
他六月初来的京城,而今已经七月中了,他仍旧兴冲冲往那花街柳巷里钻,却不料又接到了贾母来信,又是敲打又是催他。
大有办不好差事要揭了他的皮的意思。
贾琏这才急了。
也不敢再往外跑了,只是日日往林如海跟前献殷勤,又时不时叫人买些小玩意送进内院给黛玉蓁玉姐妹两人玩。
得说他在家里对迎春探春这样的自家姐妹也没这么殷勤过。
好在,他态度端正之后,终于“哄”得林如海松口,许他接姐妹二人进京,不过得等过了中秋才行。
被“揭皮”的威胁没了,贾琏终于放下心来,千恩万谢,哪里还在意时间?
林如海想到前头贾琏的不靠谱,趁机又教导了他几句。
可惜,贾琏入耳不入心。
林如海摇头叹息,之后也顾不上他了。
***
及至中秋前五天,林如海才亲去跟两个闺女说了送她们去她们外祖母家教养的事。
两人早有察觉,故而并不意外,面上都很平静。
“去了荣国府,自有你们外祖母照看,我再给老太太三万两银子,你们只管安心住着,要听老太太话——”
把钱给别人,什么都听旁人安排,蓁玉并不乐意。
便中场打断了林如海的话,素白的小手往林如海面前一伸:
“爹,你有那钱不如给我自己花。”
林如海:“你小孩家家的要什么钱?那是你们姐妹二人的生活费,自是要交给你外祖母保管。”
蓁玉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