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花开,荷风送香。
木构黛瓦的园亭里,蓁玉手捧一本新得的话本子,笑得花枝乱颤。
青诗苦着脸守在一旁为她打扇。
青杏立在大红柱子旁边替她望风。
“姑娘,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姑娘,老爷今儿可是在府里。”
青诗苦着脸,边打扇边劝。
当听到“老爷”二字的时候,蓁玉抬了抬头。
她爹是不许她看话本子的,叫他发现,他定要跳脚的。
不过,她整天闷在府里,也太无聊了,难得能有个话本子可安慰她一二。
所以,自己悄悄地看,不叫爹看见不就成了!
我可真是太机智了!
蓁玉给自己比了个赞,又哄了小丫头一句:
“好丫头,容我再看一会儿,就一小会会儿,看完我就回。”
青诗:“……”
蓁玉哄完青诗后,又吩咐青杏仔细守着,若是有人来了,要及时通风报信。
她早前被她爹没收了好几本去,月例银子也被扣去,如今可得悠着些。
再被没收她可没钱贿赂下人给她再买了!
*
青诗叹了一口气。
想也知道,她家小姐正看得入迷,如何肯走?
青诗只得认命地继续打扇,只盼着姑娘的一小会儿能快些。
一小会儿过去,又来了一小会儿,一小会儿何其多!
蓁玉一头钻进了话本子里,早把先前的保证抛到了脑后。
这会儿蓁玉正入神呢,忽然就听青杏急促喊了一声“姑娘,老爷进园子里来了”。
***
林如海悠悠走进园子,身旁跟着少年郎沈霁。
面如冠玉,眼若星子,身量较之从前又长大许多。
走在林如海身边,虽年纪小小,周身却已隐隐透出玉质风骨。
此刻,沈霁看似全心全意应付林如海的考较,实则一心二用,眼角余光早瞥到了凉亭里那抹身影。
沈霁嘴角悄然逸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跟着引得林如海主意到凉亭方向,这才状似不经意地道:
“蓁妹妹身子骨可还好?我瞧亭子四面通风,别吹了风又不舒坦了。”
林如海在园子中间的一条小道上,顺着沈霁指的方向看过去,虽隔得有些远,仍旧一眼看清楚小女儿的动作:
抬手执笔,伏案书写,端的认真!
林如海眼里露出一抹满意之色,转头对沈霁笑道:
“多亏了有你请来的荣嬷嬷还有张太医,蓁蓁的身体经由他们二人这几年的调养,现下已经好多了。”
“张太医说了,蓁蓁体质现如今虽还是比一般女儿家弱些,但只要平日多注意些,就不会有大的妨碍。”
沈霁点点头,这些他都跟张太医打听过,自是知道。
“既是平日要多注意,老师不妨过去看看,免得蓁妹妹太过用功,伤了身子?”
林如海听了一时也牵挂起来,连连道是,想着把沈霁一人落下不合适,又叫沈霁也一起过去。
沈霁踌躇:“老师,我方便过去吗?”
今天花朝节过后,黛玉和蓁玉就满七岁了,沈霁就很少再见林家两个姑娘了。
“有我在,不妨事,何况,你们也是打小的交情,偶尔见一面无事。”
沈霁这才跟上。
在林如海看不到的地方,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
“姑娘,老爷过来啦,已经快到了!”青杏急道。
蓁玉淡定地应了声:“稳住,不慌。”
她把《诗经》摆好,笔蘸了墨汁,连史纸上也有刚动过笔的印迹,完美!
林如海走到亭前,隔着凉亭见闺女坐的端正,面前摆着本书,正在提笔抄录。
“蓁妹妹真勤学!”沈霁很是感叹了一句。
林如海心下骄傲。
忽然又觉得不对:
“他这小女儿什么时候这么用功了?”
委实有些不对劲儿!
林如海不动声色抬脚上了台矶,步入亭内,两个小丫头退到一旁。
“爹,你来啦?”
蓁玉仍旧坐着,只抬了抬头,打了声招呼,笔却没放下,仿佛是怕毁了手里的作品。
林如海颔首:“嗯。”
他又往蓁玉身边走了走,目光悄悄在桌上漫不经心地扫了两个来回。
桌上只有书和笔墨,打开的书是一本《诗经》、旁边堆的一摞最上面一本是《史记》,下面只看书皮颜色,也是正经书,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笔也是湿的,蘸了墨水的。
看来确实没什么,是自己误会了。
林如海不由地拈髯点头,只觉老怀安慰,小闺女终于长大懂事了哦!
蓁□□察到亲爹的神色转变,眼中露出一抹得色。
哼,又想逮住我,我这么机智敏捷,怎么可能还会被抓?
就在林如海打量、蓁玉自得这会,沈霁立于亭内,四顾一望,打探起来。
他可不相信蓁玉真有这么勤学?
在今年花朝之前他尚可以跟蓁玉随意见面时候就知道她偷看闲书,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