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秋从未这么不安过,仿佛即将有大事发生一般。
她甚至连着很多个晚上没睡好觉了,左眼皮跳完右眼皮跳,也不知即将迎来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原想从芈陆这里问出一些话来,结果芈陆也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
母子俩相对无言地喝了半杯茶,最后以古秋的叹气离去结束了这场短暂的对话。
入春之后,气温回暖。
芈陆在家里宅了许久,突然想出去走走。
斛律偃得知了他的想法后,立即撇开手头上的所有事务,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陪同他一起出行。
他们两个人像以前那样戴上了改变容貌的面具,牵着手走在街上。
其实芈陆多少有些难为情,在自己家乡不比在外面,很容易遇到熟人,可斛律偃不在乎,不仅要牵着芈陆的手,还要和芈陆十指相扣。
芈陆低头看了眼斛律偃不自觉地轻轻摇晃的手,忍不住抿嘴一笑。
他心里甜滋滋的,好像泡进了蜜罐里一样。
他以前没有谈过恋爱,不明白那些在公共场合腻歪的情侣怎么想的,如今和斛律偃确定关系后,倒是一下子明白了。
喜欢的人就在自己眼前,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去触碰?
哪怕不做其他,只是牵个手而已,也感觉心里幸福的泡泡快要漫出来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仿佛整个人都处于飘浮状态。
他抬起被斛律偃牵着的手,拇指在斛律偃的手背上按了按。
炼制斛律偃双手的材料已经变成更高级的灵石,灵石比白藕更冷更硬,摸上去更带凉意。
芈陆一直觉得斛律偃的手很凉,却从未深入想过其中的缘由。
这会儿看着斛律偃雪白的手,他才蓦然意识到斛律偃的手从来不是真正的手,怎么可能有着人/体的温度?
平静的生活太过安逸,让他本能地选择逃避即将发生的危险,可某些事并非他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就能躲过去。
芈陆慢慢放下斛律偃的手,问道:“闻人家那边如何了?”
趁着四下无人,斛律偃低头在芈陆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他简洁明了地回答:“都是秋后蚂蚱罢了。”
“你要多加注意,或许闻人家背后还有某个更有能力的人。”
“嗯。”斛律偃道,“我会的。”
芈陆捏了捏斛律偃的手,眨眼道:“那你的双手是不是也能拿回来了?”
斛律偃安静了下,才道:“我不会让那些人继续糟蹋我的双手和心脏。”
芈陆没有听出斛律偃的言外之意,只是叮嘱道:“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的。”斛律偃还是那句话,他看着芈陆被春风吹眯了眼,浓密的长睫在风中轻颤,犹如羽毛似的,从他心头扫过。
斛律偃心头一动,压下了想要亲吻芈陆的想法,他更紧地握住了芈陆的手,“你要站在我能看见的地方,保护好自己。”
他们漫无目的地走着,走过了四五条街。
按理说开春的京城应该热闹起来了才是,然而他们走过的街都冷冷清清,两旁铺子多是门窗紧闭,街上的行人也屈指可数。
金黄灿烂的阳光落在没有几个行人的街上,优哉游哉的他们反而成了脚步匆匆的行人当中的异类。
芈陆早就听说魔修大量涌入京城害得全城上下人心惶惶,许多百姓为了躲避灾难选择离开京城投奔其他地方的亲戚,而留下来的百姓也多是宅在家中闭门不出。
可他未曾想过京城竟然已经萧条至此,难怪上次京城城主来找斛律偃说事时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芈陆亲眼看见这些画面时,心理仍旧有些不是滋味。
现在的京城和平日的京城差别太大,方才一路走来,他甚至以为自己身处其他地方。
只要这件事快点过去就好了。
倘若闻人家背后的那个人真是他们所在的这本书,那么他可以去其他地方慢慢和它周旋,不必一直留在京城里。
所以他们现在只要解决掉闻人家和斛律家那些人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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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陆以为那个人还会对他出手,结果一晃又是三四个月过去,那个人却没有丝毫动作。
随着炎热夏季的到来,芈陆屋前的池塘也被琉璃和翡翠找人重新清扫了一遍,并填满了清水,种上了荷花。
七月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不久前还只露了尖尖角的荷花竞相开放,被接天的碧叶衬得格外粉嫩。
芈陆向来爱惜池塘里的荷花,只远观不近碰,更没有上前采摘过。
不过这天清晨,他拿着剪子剪了一朵开在池塘边上却是开得最漂亮的荷花,把荷花放入装了些许水的花瓶里,将花瓶放在床头。
这么做有些奇怪。
但芈陆只是想把开得最漂亮的荷花送给斛律偃。
尽管荷花在池塘里也能被斛律偃看见,可看见荷花的人不止是斛律偃,还有琉璃和翡翠以及其他丫鬟和下人。
只有放在他们的屋子里,才只有斛律偃能看见。
以前的芈陆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多么不善言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