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芈陆嘴上这么问,但是他心里早已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他只是想听悟德说下缘由罢了。
当然悟德不一定会说……
不过芈陆没想到悟德似乎料到了他会这么问,安静了一会儿后,悟德笑了笑:“他刚出生的时候,贫僧还抱过他。”
随着话音的落下,芈陆感受到了斛律偃身体的僵硬。
显然,斛律偃还没有睡着。
芈陆放在毯子里的手摸索到斛律偃背上,轻抚了两下,才接着问悟德:“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认识……”悟德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悟德尝试数次,可惜都是徒劳。
半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你也看见了,很多事都不能经由我的口说出来,我只能告诉你,我和他并非陌生人。”
说完,他又安慰芈陆道,“最迟再过一宿,我们就能进入醉城,到时候所有过往都会真相大白。”
然后,悟德便不再言语,开始闭目养神。
可芈陆睡不着。
他在马车的颠簸中裹紧毯子,不知是不是他想得太多,越是靠近醉城,萦绕在他心头的那阵不安感就越是强烈。
很多时候,知道得越多越不好。
他也不知自己这个决定对或不对。
自从剧情偏离原线之后,他和斛律偃都仿佛在被一只无形的手推着往前走,秋北的出现、仰容的出现、严扶的出现以及悟德的出现,都连接得那么严丝合缝,一环扣一环,让他们不由自主地被引导。
芈陆看了眼对面的悟德,确定悟德已经进入休息状态,便往上扯了扯毯子,用毯子把他和斛律偃的脑袋都遮住。
尽管马车里放了数颗夜明珠,可毯子不透光,芈陆在毯子里只能隐约看见斛律偃的脸部轮廓。
他摸了摸斛律偃的脸颊,斛律偃的皮肤和他想象中一样凉。
斛律偃常年体温偏低,无论穿得再厚,整个人都好像冰块似的,怎么也捂不热。
但芈陆摸着摸着,指尖忽然接触到一片热源,紧接着,一个温热濡湿的东西在他指腹上飞快地舔了下。
他愣了一瞬,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斛律偃咬住了他的手指。
舔完过后,斛律偃却没有松口的意思,而是熟络地用牙齿轻轻摩擦芈陆指腹上的皮肤,还时不时再舔一下。
这感觉像极了——
昨天晚上……
某些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脑海,在黑暗中,一切画面都变得那么清晰可见。
芈陆脸上一烫,顿时犹如触电一般,赶紧把手收回来。
斛律偃没有阻止,反而轻笑出声。
他们靠得近,斛律偃喷出的热气全部洒在芈陆脸上,刻意压低的笑声也在芈陆耳畔环绕,听得芈陆内心一阵酥麻。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顺势推了下斛律偃的肩膀,蛮不高兴地说:“你别闹了,还有人在呢。”
斛律偃双手搂住他的腰,将脸往他怀里一埋:“好,不闹了。”
芈陆嗯了一声,拍了拍斛律偃的背:“睡吧。”
斛律偃安静片刻,蓦地抬头问道:“你刚刚想到什么了?”
芈陆僵住了。
“说嘛。”斛律偃不依不饶,还轻轻捏了下芈陆腰间的软肉,“你刚刚想到什么了?嗯?”
芈陆被捏得想笑,难受地扭了扭身子,随即一巴掌拍到斛律偃的脸上,佯装镇定道:“什么都没想到。”
他该庆幸毯子里什么都看不清,不然斛律偃肯定能看见他的大红脸了。
“你撒谎。”斛律偃压根不信他的话,顿了顿,倏地话锋一转,“你是不是想到昨天夜里……”
听到这话,芈陆心头猛地一跳,他生怕斛律偃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手忙脚乱地捂住斛律偃的嘴巴,语气里带了几分气急败坏:“让你睡觉你就睡觉,别乱说话。”
话音刚落,车马里冷不丁响起悟德的咳嗽声。
芈陆:“……”
悟德故意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没了声音。
芈陆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想到方才他和斛律偃的对话可能被悟德听了去,他就尴尬得想化作一阵风从窗户吹出去。
僵硬良久,芈陆咬牙切齿地按住斛律偃的肩膀:“快睡。”
斛律偃察觉到了芈陆的怒气,一改之前的闹腾,瞬间窝在芈陆怀里安静如鸡。
马车颠簸了一宿。
翌日。
清晨的阳光穿透白色的窗帘,透出的暖光落在马车的地板上,和马车里夜明珠的白光相融。
芈陆醒来时,对面的悟德不知何时早已醒来,他正侧过身子掀起窗帘看着外面的街道和来来往往的路人。
听见芈陆收拾毯子时发出的动静,悟德转过头来:“早。”
芈陆动作一顿,想起昨晚的咳嗽声,脸上不由自主地染上一层薄红,他尴尬地说:“悟德师父早。”
“嗯。”悟德看了眼面无表情立在边上的斛律偃,欲言又止,“你们……”
斛律偃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他。
把毯子放进乾坤袋里的芈陆满脸心虚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