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烟雾缭绕,楚天和周老头在灯光下坐着聊天。
秋夜静寂,两人的声音,便被这夜放大了。
“我说啊,谢谢您!”周老头说,“我这丫头,从一生下来就得了这毛病。这些年,我带着她走遍大江南北,想尽办法,也治不好她的病。您怎么一出手,就给治好了呢?”
“说实话,没治好。”楚天坦言。
周老头自然是十分失落,他多么希望能从对方口中得到女儿痊愈的消息啊。但失落归失落,他总还是感激楚天的。
这些年求医之路,他见识到了形形色色的骗子。每个人都说自己的药包治百病,每个人都说自己的医术超凡脱俗。可实际上,他们收了钱之后,就没了下文。或者给他一大包不知什么鬼的药,吃了毫无作用。
受骗的次数多了,周老头也学会了如何辨别。他看得出,楚天不是骗子。
这年头,不是骗子就算好人了。
“哎!那您知道我闺女是什么病吗?大医院也查不出,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毛病。”周老头又问。
门帘掀开,女孩随着周老太走出来,来到楚天跟前给他鞠躬道谢。
“谢谢叔叔。”小女孩稚声稚气地说,可眼神却有着五岁半不该有的沧桑。
楚天一阵心疼,忙道:“不用谢,你自己也很坚强啊。这点钱,拿去买好吃的,你要吃的饱饱的,身体才能棒棒的。”
他掏出几百元,塞进孩子手里。
孩子手足无措,父母慌忙推辞。楚天却道:“大爷大妈,别跟我客气了。”
他眼神实在,话语更实在,老两口手里又缺钱,便没再矫情。
“你赶紧带孩子去洗洗吧,早点歇着。老让孩子站在这,等着人再给钱啊?”周老头喝斥老伴,周老太便忙带着孩子洗漱去了。
等她们去了卫生间,楚天才道:“大爷,年纪有六十了吧?”他脸上挂着笑,自然恬淡,轻易就能让人卸下防备。
周老头提起脚,半蹲在椅子上,无奈地笑道:“六十三了。”他琢磨着年轻人问自己年纪的意图是什么,因此并不多言,言多必失嘛。
“您这年纪,还有这么小的女儿,厉害啊!”楚天笑道。
他在试探,从面相上看,小女孩和周老头夫妇并不相像。
周老头笑了笑:“捡来的,孩子自己也知道。为她,我和我亲儿子亲女儿都快断决关系了。我从公交公司退休,县城里有两套房,分给他俩了。现在带着小丫头,就想着能这样安稳过下去,治得好最好,治不好,我也算对得住她。”
“捡来的?”楚天有些惊讶,能对捡来的孩子这么好,看来周老头并不如他所表现的那么暴躁贪婪。
“小伙子,我觉得咱俩挺有缘分的,是不是以前在哪见过?”周老头咂摸着嘴,努力回忆。
“下午,医院。”楚天半开玩笑道,“可不是见过么?”
“不是,再往前~”周老头还是回忆不起来。
楚天哈哈一笑:“那天在童稚公司,我看到您来着。原来您去借钱,是为了那娃娃啊?”
周老头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对啊,是在那里见过。”
“嘿嘿!”楚天笑。
周老头立刻又狐疑地看着他:“你也去借钱?做什么用的?”
他知道童稚公司是放高利贷的,说是利息低,其实隐藏的条款很多。而且很奇怪的是,合同自己还会变呢,他就是吃了这个闷亏,所以到现在都还在和对方扯皮。
楚天道:“我开了个小医院,需要点钱,银行贷不出,朋友就给我介绍过去了。”
他随手拿起那只烟灰缸,仔细观察着,细细把玩。
周老头瞥了他一眼:“你借多少?”大概马上感觉自己问的有点过分,又道,“甭管借多少,你今晚回去看看你的合同。”
楚天眉头一挑,放下手里的烟灰缸,盯着周老头:“怎么说啊周大爷。”
“奇怪咧,我的合同自己会变样。”周老头摸着下巴,“原本是说好几分利息,怎么还本金,一切都很正常。我也按期准备好了钱,可到还钱的时候,她们死活不要。还说,我没按照合同办事。”
楚天回忆起那天在童稚文化用品公司看到的那一幕,的确很奇怪。别人的债务纠纷,都是催收的恶声恶气,他们倒好,像孙子一样,求着、哄着。更好笑的是,居然还不肯收利息。
“大爷,她们为什么那样做,我听到她们好像不愿意收利息。”楚天道。
周大爷拿起那只烟灰缸,在灯光下瞧了瞧:“嘿嘿,还不是为了我家的一只古董碗,我琢磨那只古董碗挺值钱的。”
“原来如此。”楚天若有所思。
的确,这间屋子虽然破百,但是古色古香,应该有年头了。周老头家里,可能有不少老物件。
在周家呆了一阵子,周老头留他喝酒,楚天还得开车回家,便推辞了。
“下一次孩子再流鼻血,你就直接给我打电话。”楚天临走时说。
周老头点头:“那真是麻烦你了。”
“做我们这行的,大概就是这样吧,医者父母心。”楚天苦笑。
告别一家三口,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