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城内,二人互相提子,而那处假眼的漏洞也是越来越多。
只不过白子并不想修补,黑子也不想一鼓作气吃掉假眼。
“章南渊不会反。”北冥帝君刘承恩笃定地说。
“章执虫必然会反。”北冥太子刘继丰比他的父皇更笃定。
章南渊心中有他整个家族的荣辱,而章执虫为人阴鸷自私,他只会考虑他自己。
“章南渊年事已高,恐怕他会死在我前面。”刘承恩有些伤感,他和章南渊君臣一场,几十年来也算是互相扶持。
刘继丰继续落子。“章家后继乏力,只有章执虫修为惊人,有冲击十圣的可能。如此一来,章家这艘船只会跟随章执虫走进坟墓!”
“真到那时,你可会留情谊?”刘承恩的手有些颤抖,一枚白子跌落棋盘。
“父皇宾天之后,皇兄会善罢甘休吗?如果他成功了,他又会如何对我?”刘继丰已经给出了他的答案。
“章南渊死后,章执虫会加强对战神军的掌控,与我皇室之间的间隙会越来越大。
丹东东皇军在阳家人手里,阳家向来是章家的附庸。
真到那时,战神军在西,东皇军在南,两面互为犄角,拥护茂儿称帝。你如何自处?”
“战神军在西,但营口与太子城之间还有一个铁岭!牧家如今与我交好,安东军定然率兵勤王。
至于丹东阳家安东军,他们过不来!”
刘继丰下子连环,每一子看起来都毫无关联,却又隐约紧密相连。
“兵法有云,‘四正四奇为八阵,馀奇为握奇。’东坟山中,有军握奇。”刘承恩笑着捻着棋子。
“握奇兄的这只握奇军目前还处于雏形,不一定能帮上忙。但是丹东港口的唐家,却是一路奇兵。”
刘承恩苦笑,原来是自己想偏了。“唐天华为人谨慎隐忍,你确定他会在大局未定的时候帮你?”
刘继丰摆摆手。“他眼光长远,当年就是看出杨家必败,他才按兵不动,被人骂了近十年的墙头草。我想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如此说来,高枕无忧?”
刘继丰看着中央一大片区域被白子围困,一枚枚黑子被对方提子。
“叶家不会变生肘腋,今年年初我和他们演了那么一出戏,叶家已经有了深明大义的名分。我想到时候叶家会死守锦州,两不相帮。”
刘承恩点点头。“不夸大优势,实事求是,很好。”
刘继丰有些害羞地挠挠头。“进入学宫之前,我也是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但是进入学宫,交到一些朋友,才知道我就是个狗屁。”
“哈哈,你这么说你自己,那为父是什么?”刘承恩被他逗乐了,以前这个而已虽然也是口无遮拦,但那是愚蠢的表现。
现在刘继丰的侃侃而谈,则是出自对自己的清醒认知。
“寡人真的很好奇你这帮朋友都是些什么人,我也不是没有派人教导过你,但你以前纨绔放浪,无药可救。说真的,我的确想过要让茂儿取代你。”
刘继丰哈哈笑着。“别说是父皇您,他们也说过如果是以前的我,恐怕早就被皇兄害死了。
至于他们几个嘛……一个是被妖族救过命,有一个妖族好爷爷,喜欢讲道理的阴险小人。
一个是貌似胸无点墨,胡言乱语,实际上心细如尘,勇冠三军的私生子。
一个是不懂人情世故,说起话来只会气人的夫子世家子弟。
一个是全族被杀,却不悲不喜,一片丹心的豪门遗孤。”
刘承恩苦笑。“都不是什么好人。那个李栀如此狡猾,你信他?”
“信。”刘继丰信心十足。“他们都是我的朋友,都是我的兄弟。”
“年初的时候,寡人让你做决定,是选择和妖族联合,纳妖族为北冥国民;抑或拒绝妖雾的提议,继续保持妖雾现状。
当时你的选择是前者,你敢说这种决定和李栀没有关系?”
年初北冥决定和妖雾合作,不再屠杀妖族,这个决策其实是太子殿下刘继丰做出的。
刘继丰坦诚相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有这样一群朋友,想要和妖族搞好关系也是无可厚非。”
“如果这次我也让你做决定呢?”刘承恩手持黑子,却并不落下。
“儿臣彷徨,不敢决断。”刘继丰诚惶诚恐。
“说说看。”刘承恩鼓励刘继丰。
刘继丰条理清晰地说。“如果只是说溪湖学宫的学生前往长白山,杀了几个寒士门门主,那是小事一桩。
我现在不敢确定,要不要把这殊荣强按在罗家头上。”
刘承恩一语道破。“罗家是东渊罗家,和我北冥有什么关系?什么时候我北冥皇室还要考虑其他国家世家大族的感受?”
刘继丰醒悟过来,笑着点头。“多谢父皇,是儿臣多虑了。”
“李栀那小儿想要利用罗家去吸引目光,自己再次隐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