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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那边的侍从找到我,说让我立刻过去一趟。
让我过去能有什么事呢,青色的彼岸花还没有到盛开的时节,鬼舞辻无惨派了大批人马去寻找那位医师提到过的地点,估计是打算让人蹲点据守。
我的日子过得愈发清闲,除了捣药,平时几乎没有别的事情,俨然已经进入了退休状态。
来到寝殿时,清瘦的身影坐在窗边,我绕过几帐,他几乎是立刻就朝我看了过来,英俊的眉眼透着沉沉郁色。
“阿朝,”青年时期的无惨嗓音微哑,“我醒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在?”
红色浓稠的眼瞳紧紧盯着我,他的脸色本来就苍白,此时看起来更是没有什么血色。
我看了他许久,慢慢来到他身边。
“你睡了很久。”我放轻声音,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原本的无惨忽然回来了,为什么?这个身体里沉睡着两份记忆吗?
他抓住我的手,属于青年的手瘦长白皙,薄薄的皮肤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
“你去哪了?干什么去了?”
苍白的手指寒凉似冰,我将他的手反握到掌心里,似乎这样就能让他暖和起来。
“坐在窗边吹风会受凉的。”我唠唠叨叨地将他说了一通,这才顿了顿,回答,“我之前给你煮药去了。”
我决定暂时不去考虑别的,那些都不重要。
闻言,无惨的表情稍缓。
他微微低头撇开目光,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语气冷淡地
说:
“那些药太苦了。”
他以前可没有说过类似的话,高傲的自尊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我有些奇怪地看他几眼,总觉得他醒来之后的反应不太寻常。
无惨蹙了蹙眉,脸上露出微微嫌弃的神色:“这身药味是怎么回事?”
不过,任谁昏迷不醒几个月,醒来后总要花一段时间调整。
“宅邸里来了一位新的医师。”我观察着无惨脸上的表情,他的反应很平淡,可以说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抱任何期待。
我握了握他的手,认真地告诉他:“无惨,这位医师会治好你的,相信我。”
相信我,不要医闹。
无惨轻轻动了动手指,眼瞳微敛,半晌,才应了我一声。
我觉得他的态度十分敷衍,明显没有把对方当一回事,但这种事情急不得,只能暂时作罢。
他十分不喜身上的那股药味,好在天气温暖,用水简单擦洗一下身体也无妨。
新换上的里衣洁白柔软,我让他又披了一件外袍,脸色苍白的青年神情恹恹,眼窝下透着淡淡的青色,我让他枕到我的膝盖上,拿起木梳帮他梳头发,他总算看起来高兴了一点。
春日的午后阳光温暖,庭院里的樱花被风吹落进来。
乌黑的长发似海藻浓密,柔软弯曲似浅海的波涛,我顺着起伏的海浪往下梳,梳齿分开漂亮乌黑的长发,柔顺光滑的质感恍若上好的绸缎。
无惨阖着眼帘,安安静静的模样不知怎的让我想起了晒太阳的猫。如果他是猫的话,他一定是一只漂亮又高傲的黑猫,尾巴尖微微打着卷,似乎马上就要睡着了。
如果他要午睡的话,可不能在这里睡着了,我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被子,不知道自己的手够不够长,能不能在不挪窝的情况下把被子拽过来盖到他身上。
这么思考着时,无惨坐了起来。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乌黑的长发从我的指尖滑走散落。他披着外衣,背对着我坐在廊檐下,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按在眼睛上。
“……无惨?”
我以为他不舒服,有些担心地凑过去,他似乎并不想让我见到自己此刻的表情,侧身用肩膀隔去了我的视线。
沉默片刻,他漫不经心地开口:“现在是
夏天?”
樱花从枝头飘落,我看了一眼庭院,迟疑起来:
“……不,是春天。”
短暂的插曲很快被我抛到了脑后,这句话说来可能有些奇怪,但无惨变得有些粘人。
我守着他吃饭,守着他睡觉,守着他喝下苦涩的汤药,在他坐在窗边看书时帮他披上衣服。
他喜欢让我帮他梳头发,喜欢的具体表现形式就是不拒绝。枕着我的膝头休息时,他喜欢握着我的手,有时候会无意识地摩挲我的左手指根。
春末的时候,药方差不多定下来了,其中有几味药材需要我去宫中跑一趟。我清早出门,这样正午时分就能回到宅邸,取药的过程还算顺利,没有遭到什么阻拦。
我将药材交给阿夏,前往寝殿,穿过连接两殿的桥廊时,听见有人唤我:
“阿朝。”
我下意识回过头,鬼舞辻无惨披着外衣立在廊檐下,乌黑的长发,殷红的眸,面色苍白如鬼魅。
心头剧烈一跳,我忽的回过神来,但是晚了,他将我的反应完完整整地收入眼底。
那一瞬间他露出了我无法形容也无法理解的表情,好像看到死人复生,像是死去的自己又活过来了一样,那神情出现得极其短暂,像冰川下的一道裂缝,火石擦燃时的一簇火花,眨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