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意识到自己开口之后,眉头一蹙,随即又舒展开来,神情冷静淡然,“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把邀请说得和苛责一样,是鬼舞辻无惨本人没有错。
我默不作声地喝着下午茶。下午茶是外来的文化习俗,和咖啡、钢笔、求婚的戒指一样,都是如今最新潮时髦的东西。
漂亮的茶几上摆着一小碟柿饼,我没有动。
今天早上,我以不会为理由没有帮他系领带,把拒绝的次数用光了,现在只能和他一起坐在沙发上。他看他的书,我就盯着落到脚前地毯上的阳光出神。
鬼舞辻无惨对他选的戒指很满意,他握着我的左手,有意无意摩挲着我无名指上的戒指。
半晌,身边才传来书页翻动的轻响。
我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在专心看书,如果我现在问他,你在读什么?他肯定回答不上来。
如果他回答不上来,就会生气,生气我居然敢将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他生气了,说不定会将我晾到一边,那样我就有更多独处的时间了。
这么一想,居然有点划算。
我正想将这个念头化为行动,坐在我身边的人托起我的手,漫不经心地吻了一下我的无名指根。
冰冰凉凉的柔软触感稍纵即逝,仿佛完全是某种下意识的行为,等我转过头去时,看到的就是苍白俊美的男人无比僵硬的神情。
我看懂了他脸上的表情。
鬼舞辻无惨在懊恼,或者说,他感到恼怒。
这种时候我应该给他递个台阶,但我为什么要给他递台阶呢?
“为什么俊
国先生不戴呢?”我问了个相关的话题,尽管我早就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鬼舞辻无惨没有给他自己准备戒指。
我看了一眼他的左手,明知故问:“你不喜欢戒指吗?”
他当然不喜欢戴戒指,那会象征他属于某人,而他向来只喜欢单向的从属关系。
鬼舞辻无惨盯着我,我冷静地在心里开始倒数,等冰冷的愤怒从红梅色的眼底冒出来。说不定这样今晚我们就可以分房睡了。
“你想要我戴上?”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不可以吗?”
我委婉地提醒他,既然要装人类玩过家家的游戏,做戏就该做全套。
我微微仰起脖子,准备承接怒火,但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鬼舞辻无惨的怒火消了下去。
他敲了敲沙发的扶手,没有立刻同意,也没有立刻拒绝。这个话题似乎就此揭过,他不再看我,转而将注意力重新放到印着异国文字的书籍上。
那一天,我们没有分房睡。
我越来越看不懂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我还是得继续扮演失忆时期的自己,那个傻乎乎相信了自己是他未婚妻的自己。
晚上的时候,他将我拢到怀里,让我将脑袋枕在他的颈窝里。
鬼舞辻无惨似乎意识不到鬼的怀抱对于人类来说有多么坚硬冰冷,他像蛇一样将我缠得紧紧的,我记得无毒的蛇似乎都是这么做的——将猎物用身体绞住,慢慢窒息而死。
失忆时期的我可能骨骼比较坚硬,一点都不怕被绞死,甚至还会有余裕伸出手去抱抱他。
……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挖这么多坑呢,我在黑暗中想。
我躺了很久,没办法装睡,但鬼舞辻无惨不同,他是坚持不肯装睡。
我觉得他是在故意膈应我,但我没有办法。
微微抬起手,我犹豫半晌,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那个病弱苍白的少年以前彻夜咳嗽无法入眠时,我也会这么拍着他的背脊帮他顺气。
他的背脊很瘦,弯腰咳嗽时脊椎骨的轮廓清晰可见,纤弱的肩胛骨好像都要刺破皮肤突出来。我总是担心他咳着咳着就要将肺部也一起咳出来,有时候整夜都不敢合眼,黏稠的血丝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来,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连呼吸
都充满破碎的痛苦。
那个时候,我睡不着。
如今我也睡不着,但理由已经变得截然不同。
如果一千年前,那个少年和我求婚的话,我一定会高兴得眼泪都掉下来,我会喜极而泣地告诉他,我愿意,我无比愿意。
但他没有。
病好之后,我的未婚夫没有娶我。
我知道他为什么不娶我。一千年前的婚约,在我的心里也早已作废。
「请再忍耐一阵子。」产屋敷耀哉告诉我,「马上就可以离开了。」
但我似乎在无法预见的地方出了差错。
隔天晚上,我在会客室见到了出乎意料的人。
“这位是我在生意上的合作人。”
灯光暖黄,窗外的夜色漆黑一片,鬼舞辻无惨温和地笑着,向我介绍站在他身边的身影。
那个人十分沉默寡言,我耳边全是寂静的嗡鸣,但我不能大喊大叫,更不能放声大哭,任何异常的表现都不被允许,因为无惨犹如实质的视线一直黏在我身上。
脚下的地面似乎在旋转倾斜,在崩塌碎裂,但我让自己站得稳稳当当。
我不会跌倒。
“初次见面。”我向四百年前的故人伸出手,扯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