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月被负责女警组的小川教官劈头盖脸地臭骂一顿之后,她浑然没听见教官说的什么东西,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台上的那个男人。
他身板直正,端着演讲稿,双手戴着一双白色的手套,裹着修长而又线条峥嵘的手指。
这家伙仿佛天生就是做警察的料。
他的演讲已经进行到最后收尾了,却被突然出现的桑月打断。
“喂,我说的你有在听吗?”小川教官刚过四十,五大三粗、浑身帮子肉,他看着歪斜的警帽下那双乌溜溜的眼睛根本没有谦卑地意思,而是一寸不离地落在远处讲台上的那位学生代表身上。他不得不抬高分贝:“有栖?!”
“啊?”桑月回了回神,看着抱着手臂冲自己横眉冷对的教官。刚才她只顾着看那位金发帅哥了,教官说的什么都没进脑子。
这纸片人立体起来,比动漫里的帅多了啊!
小川教官原本就因为自己这组收了这个倒数第一而发愁,学前的体能训练,这位倒数第一各项指标都不尽人意,他本就对桑月有些意见。
今时今日,这么重要的开学仪式都快结束了才来。
执教多年。
从未见过如此顽劣之人!
“你还敢跑神?!”小川教练抬起蒲扇大的巴掌,原本的意思是想要朝着桑月的后脑勺轻轻拍一下,以示惩戒,可是掌风扇过去的时候却扑在了空气里。
他的小眼逐渐拉开一条缝隙,看着那个微微后扬就躲过了自己这一巴掌的女警,眼缝越睁越大。
桑月也愣住了,她看着小川教官抬起手来下意识地躲避,骨子里好像有一股力量在促使着她行动,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川教官的怒火成功被激怒到了顶点。
然后。
原本只是训诫变成了追杀。
“有栖——”
小川教官挥舞着教棍,满大厅地追着那个上窜下跳的女警,后者一边喊着“饶了我吧”一边求生欲十足地钻每一处缝隙保证自己不被抓到。
摆放整齐的座椅像是多米诺骨牌,在桑月所到之处都横倒倾斜。
有几个别的教官前来帮忙,想要抓住这个罪魁祸首,但是却完全摸不到游鱼似的桑月。
所有人退到一边看着这自警察学校自开创以来闻所未闻的一场开学仪式。
与神圣庄严唱反调的是,鸡飞狗跳。
在那一天。
警视厅警察学校的所有教官和学员都记住了这两个人。
一个是不管文化课、专业课还是搏击术都是全校第一的降谷零,因为过分扎眼的金发和优异地成绩而在入学第一天就成为传说中人物,此时此刻作为学生代表在讲台演讲。
一个是原本被警察面试淘汰,但因为原定的一位学员遭遇了意外住院,才把多余的名额轮到了她头上的有栖桑月。
神圣的开学仪式被搅合地不成样子。
满场的人看着这个猫抓老鼠的游戏,只有一个人反应了过来。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握在她手腕上的力量感都格外清楚。
麦色的肌肤里暗藏着青色的血管,里面流淌着和所有人一样的红色血液。
他只是轻轻用力一带,桑月浑身的力气骤然消失,完全倒向了他。
“危险。”
“咣——”
他的声音和巨响几乎是同时传来,头顶的吊灯碎了一个角,直勾勾地坠落在桑月原本位置的地板上,砸出了一道碎裂的小坑。
这场闹剧也以桑月被小川警官抓住结束,而那位警校第一也在开学第一天为警校立了一功,抓住了闹事的倒数第一。
桑月被罚扫操场以及全校厕所一个月、顶着“我错了”的牌子绕着学校蛙跳十圈。
汗水顺着发梢流淌,一滴一滴地落在她蹲下又跃起的每一个脚印上。
牌子举得手发酸,如潮水一般的目光尽数落在桑月的身上,夹带着还有一些议论。
“喔,这个就是那位差点没有录取警察的全校倒数第一,有栖桑月啊。”
桑月一边咽下肚子里的苦水一边卖力地朝前跳动,小川教官寸步不离地跟在桑月的身后,絮叨着桑月的各种罪状。
“接下来我们还要相处六个月,你在开学第一天就给我找了这么大的麻烦。你这个样子,以后怎么能做警察呢……”
小川教官的训斥在耳朵边萦绕。
但是桑月满脑子都是上午在教堂里发生的一切。
就,好特么丢人啊啊啊啊啊——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小川教官看着她最后一步跃到开学殿堂门口后,大发慈悲地宣布桑月蛙跳刑罚结束。
“有栖同学,并不是进入了警校的都可以成为警察,也不是所有的警察都是合格的警察。你还差得远。”
小川教官负手而立,看着朽木不可雕的倒数第一叹气摇头。
转身的功夫,他的目光落在警校的尖针洪钟表盘上,小川教官怔住了,嗯?怎么才刚过去二十分钟?
上一次被惩罚了五圈的学员都用了半个多小时呢。这个学前训练营里体能最差的有栖同学,怎么可能只用了二十分钟就结束了十圈蛙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