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德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考生,竟然得皇后娘娘如此看重。
会试之后,赵霁德疯了似的在家用功读书,只为最后殿试,不给皇后娘娘丢脸。
辛苦没有白费。
他得了状元。
骑大马,戴红花,做了状元郎,骑在马上接受四下百姓的欢呼和赞美时,赵霁德只觉得自己走上了人生巅峰。
科考结束,按照惯例,赵霁德进了翰林院。
不入翰林,不成内阁。
赵霁德的目标很明确,他要做阁老。
可......
梦想总是很肥美,现实总是很干枯。
就在赵霁德进入翰林院的第三十七天,安国公找上了他。
那一日,他刚刚从翰林院劳作一天,准备回家。
太阳西下,余晖洒在翰林院漆红的大门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赵霁德看着那薄薄一层金光,似乎看到了自己美好的前途。
“赵大人。”
赵霁德正眯着眼想着美事,忽的听到背后有人喊,顿足回头,就见一个青衣小厮立在他身后半米远的地方。
“叫我?”
那小厮客客气气笑道:“赵大人,我家大人想要请赵大人一叙。”
赵霁德瞧着这小厮脸生,并不像翰林院里那几位大人身边经常带着的人。
“你家大人是?”
“安国公。”
一听安国公这三个字,赵霁德一愣。
他小小翰林院编纂,和这位国公爷并无任何来往啊。
而且,这国公爷家里,似乎也没有适龄姑娘啊。
眼角抽了一下,赵霁德朝小厮道:“在下和国公爷并无什么交道啊。”
“我们国公爷欣赏大人的学识,一早就想和大人结交,只是前一阵子家中朝中事情繁忙才不得空,今儿好容易我们国公爷专门为大人腾出一些时间,还请大人不要拒绝。”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赵霁德一个小小编纂难道还要拂了人家国公爷的脸。
赵霁德便跟着这位小厮去了安国公所在的庆元酒楼。
三层,朱雅轩。
赵霁德进去的时候,安国公正坐在窗前把玩手里的空茶盏。
听到声音,起身相迎。
赵霁德哪里敢受国公爷的迎接,忙弯腰作揖,行了个礼。
“赵大人快莫要如此,算年龄,我与赵大人其实差不了太多,不过是祖上得了隆恩,我才有幸能袭了爵位,赵大人却是真才实学,在下实在仰慕赵大人才学。”
安国公的确是比赵霁德大不了太多。
祖上曾与高祖一起打过江山,算是高祖的过命兄弟。
安国公的父亲也是武将。
随皇后一起出征,在征战途中受流箭所伤,虽当时救了下来,可身体元气大伤,身子骨一直不好。
从那之后,便没有再上过战场,一直在府上将养。
上个月没了。
当时赵霁德还去吊唁过。
如今的安国公,继承父位,孝期还未出,衣袍穿的极为素净,倒是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
点了酒菜,因着尚在孝期,安国公只用清茶代酒,与赵霁德作陪。
“赵大人如今在翰林院,得的是哪位大人的提携?”酒过三巡,闲话开场说罢,安国公总算是将话题扯到正道上。
赵霁德笑道:“下官许是愚钝,目前尚未得哪位大人的青眼。”
赵霁德是状元郎不假,可因着他当时会试那一场,刑部尚书并几个科考官员被查,他虽得了皇后青眼却得罪了不少朝中官员。
朝中官员,按照学院分为不同的派系。
那被皇后查掉的刑部尚书并几个科考官员,都是同一派系的。
一个派系因为赵霁德一人一下子损失那么些官员,这派系的人自然是看赵霁德为眼中钉。
他们才不在乎刑部尚书到底是为何被查。
他们只知道,现在刑部尚书的位置,坐着的是敌对派系。
而其他派系,也并没有因为赵霁德帮着他们扳倒刑部尚书而就对他抛出橄榄枝。
在赵霁德看来,原因无二。
他是野生派。
所谓野生派,也就是他不是任何一家主流学院里的学子。
他从童生到乡试,都是在家自学成才,没有同窗。
乡试之后,倒是进了一家书院,在书院也结交了不少朋友,可这些朋友目前没有一个进了翰林院的。
甚至没有一个留京的。
没有人相助,没有人帮衬,他在翰林院,就算是孤零零一人。
好在皇后娘娘对他颇为看重,还曾召进宫勉励过几次,他才不至于堂堂状元郎在翰林院被人排挤。
学子寒窗苦读,以为考了状元便是人生巅峰。
其实,考了状元,只是人生的另一种形态的开始。
在翰林院,他这个状元,什么都不算。
他想要出人头地,就要在官场这条洪荒大河中,从最底下一点一点的再熬。
这种煎熬,比起当时读书时那种单纯的辛苦,完全不同。
那是的辛苦,付出就能看到回报的。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