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殃再醒来, 已是第二天一早天色蒙蒙亮的时候。
刚刚睁眼,顾非敌熟睡的面庞就跃入宿殃眼中。
顾非敌面色平静,呼吸绵长, 还没有醒来。他一只手在被子下面紧紧牵着宿殃的指尖, 另一只手环抱着宿殃的腰身,似是一整夜都未曾放开。
宿殃不想吵醒顾非敌, 便安安静静躺着, 一动不动, 盯着面前年轻男人的面庞,回想刚才做的那个梦。
梦里都是些零散的碎片,诡异且似乎没有逻辑,忽而是在荒原那道地下山洞里,忽而是在魔教禁地中,内容都是他与顾非敌相处的片段。
但是梦中的那个他却与他自己完全不同, 简直可以称之为嚣张霸道, 不是在与顾非敌打架,就是强行按着、抱着、缠着顾非敌……并强吻他。
回忆着这些梦境片段, 宿殃整个人都有点凌乱。
他心道:难道这样的相处模式才是他心底最想对顾非敌做的事?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霸道的黑暗面?难道是因为他曾经在荒原山洞里打架输给顾非敌,所以潜意识里的怨念一直没有消失?
顾非敌熟睡的样子比他平日里显得更像个孩子,宿殃的目光从他的眉眼描摹至鼻尖,再到嘴唇。
忽然想起梦中的场景,宿殃微微挪了一下脑袋, 凑上前, 小心翼翼地在顾非敌唇上亲了一下。
顾非敌没有醒。
宿殃舔了下嘴唇, 静待片刻,又亲了一口。见顾非敌睡得沉,他不禁勾起嘴角,仿佛什么小心思得逞似的,伸出舌尖,轻轻触碰顾非敌的唇瓣。
玩了一会儿,见人毫无动静,宿殃轻手轻脚就想翻身起来……却被腰上传来的一道力量扯了回去。
顾非敌收紧抱着宿殃的手臂,缓缓睁眼,声音还带着刚刚醒来的微哑:“亲了我,就想逃?”
“你……”宿殃在顾非敌胸口推了一下,“……你装睡?!”
“嗯,本来睡得好好的,被一只小猫儿舔醒了。”顾非敌道,“你今日起得早,可是又梦魇了?”
宿殃摇了摇头,笑道:“没做噩梦,倒是梦到好多乱七八糟的。”
顾非敌没再接话,只把宿殃抱在怀里,静静地凝望着他。
“呃,我,”宿殃犹豫了一下,道,“有点饿了,不知道这么早有没有饭吃……”
顾非敌像是没听懂宿殃的话似的,依旧抱着他,手臂还微微加了些力道。
感受着隔着中衣相贴的皮肤传来愈发灼热的温度,宿殃心下有些慌,却又暗暗有些……算不上期待的了然。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顾非敌忽地长长叹了口气,松开环抱着宿殃的手,翻身下床。
“我去问一下,他们应当备了点心。”他状若平静地穿好衣衫,临出门扭头对宿殃道,“你在屋里歇着,注意保暖。”
目送顾非敌出门,宿殃躺回被子里,自我嫌弃般地“啧”了一声。
他本来对那件事并没有多么急不可耐,可心中的念头一旦形成,又屡次被打断、被顾非敌的自我克制掐灭苗头,他对此就越来越有一种……非要完成它不可的执念。
宿殃觉得,说不定就是这种执念的存在,才会让他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梦到自己使尽一切手段强吻顾非敌。
顾非敌很快回来,但手中除了食盒之外,还端着一只药罐。
“怎么这一大早的就煎了药?”宿殃皱眉问,“药房那边是二十四……十二个时辰连轴转,一直有人盯着吗?”
顾非敌将罐中的药滤到碗里,笑道:“每日的药都是早上煎好,温在暖笼上的,只等你什么时候睡醒了,什么时候喝。今日还是头一次赶上刚刚煎好的汤药,新鲜的。”
宿殃对此翻了个白眼。
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再习惯性地朝顾非敌要了个亲亲,宿殃这才掀开被子起床穿衣。
洗漱过后又用了早点,恰逢罗余前来诊脉。根据脉象再次修改药方之后,罗余又叮嘱了几句近日要注意的事情,便如往常般离开小院,将时间和空间留给宿殃与顾非敌两人。
两人画画写字、唱歌下棋,腻歪到过午。
吃完午饭,宿殃拿着毛笔正信手涂鸦,忽然就感到一阵无法抵挡的困意袭来。下一瞬,他就毫无预兆地坠入沉眠,脑袋咚地磕在桌面,身体软倒下去。
顾非敌被吓了一跳,伸手将人揽在怀里,以内力探了探他的经脉,焦急地呼唤了好几声。
确定宿殃只是睡着,顾非敌也不知是什么心情,把人紧紧抱住,将脸庞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这才稳住颤抖的指尖,把宿殃抱到床上休息。
……
之后的日子里,宿殃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
偶尔醒来,只是喝过药,吃点东西,醒着不过一两个时辰便会再次被困意席卷,扯入仿佛无边无尽的沉眠。
除了嗜睡之外,他的身体也开始渐渐露出虚弱的迹象,虽然在药物的帮助下他没再发生寒症,但身上的力气却好像渐渐被什么抽走,每天都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与此同时,宿殃也开始频繁地做梦。
他的梦境全都与他穿越之后的经历相关,却又总是透着那么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