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沈墨刚在马车内坐下,便开口询问。顾元微紧握在手中,不假他人,实在令他好奇是什么绝世墨宝。
顾元微却不急着给沈墨解惑,扣了扣车壁,让马车行驶起来,继而紧闭了车窗。
当马车一路行驶平稳之后,顾元微从矮桌小屉里取出一方嵌着颗硕大夜明珠的墨玉。她把墨玉放在矮桌上,然后才把手压着的长形画卷盒子推到沈墨面前。“父亲,你自己看吧。”
顾元微神色极为古怪,好似带着笑意,可眉宇间,又说不出的凝重。
沈墨心里纳闷,隐隐生出一股不怎么好的预感。
画盒看着十分简朴,就好像集市上几两银子买了一副勉强能看的画,随手让小摊贩给配上的盒子。
只是,当沈墨挑开画盒的象牙扣,手指拂过包裹着画卷的布匹,沈墨低垂的眸,徒然大睁着惊讶万分地看向顾元微,“这是......雪蚕丝?”
“嗯。”这细腻润滑的触感,实在令第一次见的顾元微印象深刻。
“这是御用贡品,是当年高祖君后闵氏魅生的最爱。用这包裹的画卷......”沈墨手下的动作越发轻柔小心,他轻轻拨开雪蚕丝,双手小心翼翼地捧出画卷。
顾元微把画盒拿开,让沈墨能把画卷展放在矮桌之上。
画卷缓缓打开,最先出现的,是一抹水天蓝的衣摆,接着是随风轻扬的广袖。原来是副人物像,看这衣饰,应该是个男子。既然是夏侯闵氏送给顾元微的东西,自然应该是出自能人之手,因此对于这彷如要跃出画纸的灵动描画,沈墨也不觉得讶异。
沈墨原本被顾元微感染地砰砰跳动的心,终于缓和了下来,莫非这画的是乔暮阳?
沈墨暗自猜测,他想不出来,如果是别的男子,还有谁能令顾元微这幅神情。
画卷有些长,他不急着展开,而是仔细地观摩着画卷的每一寸。画卷的留白部分,已经因着年代久远,开始泛黄,而这如水洗一般清透的水蓝色,却依旧水盈饱满。年代久远?那就不可能是乔暮阳的了。
沈墨终于难掩心中的好奇,直接拎起画卷,往人物的面上瞧去。视线划过画卷右上方一方暗红色的红泥方印,手一抖,画卷便滑出了手掌。
好在顾元微即刻抓了一把,把画轴拿捏住了。
那红泥方印上刻的是锦心二字!
锦高祖金凰,字锦心!
顾元微笑盈盈地拿过画卷,让自己的脸与画中人的脸部齐平,“父亲,觉得如何?”
沈墨大睁着眼睛,惶惶然地望着顾元微,又看看那画像之人的面庞,举在半空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怎么会怎么……”如此相像?
顾元微在惊异过后,已然收起了所有的情绪,淡淡笑着,犹如带着一张浅笑的面具。她小心翼翼地收起画卷,把它放在膝上,轻轻感叹,“父亲,咱们回府细说吧。”
沈墨也从失态中回了神,静静地坐在马车中,眼神却不自主地往神态自若的顾元微面上瞥去。微儿,竟然与高祖君后魅生如此相像,这难道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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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暮阳墨黑的瞳凝在顾元微脸上,看着看着,不由轻轻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顾元微正思索着该如何处理这幅画,忽听一阵低沉性/感的笑声,挠地她心里直发痒,佯怒地盯了乔暮阳一眼,拉着他往身旁一带,“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说我像男人嘛。”
乔暮阳一听,噗嗤一声,笑得更大声了。
顾元微不觉被盯地恼了起来,忽地一把把乔暮阳按倒在卧榻上,整个人压了上去,“再笑,本郡主让你再笑。”
“咳,咳,妻主饶命。”
顾元微禁锢住乔暮阳的下颌,危险地眯了眯眼,“说,你笑什么呢?”
乔暮阳眨眨眼睛,仿佛惴惴不安的望着顾元微,“妻主当真要听实话?”
“自然是实话。”
“我觉得,吾妻主可比这画上的男子美多了。那画中人见了妻主,恐怕都要自惭形秽呢。”
顾元微咧嘴,露出一口白牙,“这话我爱听。”说着,傲然抬抬下巴,“所以啊,尊贵的隐郡王秦大公子,本郡主这个妻主,你可得看紧了哦。”
两人此刻离得这般近,呼吸纠缠在了一起。原本只是在笑闹着,脸上的笑容却同时窒了窒,彼此凝视着,眼里容不下任何旁的人,旁的事。
眸色变得深沉,呼吸变得粗重。
乔暮阳的手,轻轻的抚上顾元微的脸庞,“启年……”那般的温柔,那般的深情。
“恩。”顾元微柔柔应着,向着身下的人欺近。
“启年,我会看紧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你……”
“恩……”
原本伺候在侧的可欣、可卿悄悄的退了出去。
顾元微与乔暮阳商议的结果,是把这幅出自锦高祖御笔的画作,付之一炬。
这决定,顾元微还是觉得有必要知会沈墨一声。
“会不会有些可惜?若他日有人怀疑你的身份,这幅画,也许可以作为一个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