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元微一手捂着头疼欲裂的脑袋,一手撑着床铺坐了起来。
“酒真不是好东西,以后戒了吧......”顾元微咕哝着,放开捂着额头的手,身子习惯性的往左侧一扭,坐到了床沿,光着的脚踩到了地面上。
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光脚在地上摸索着她的拖鞋,眼睛依旧闭着,像梦游似的。
顾元微正常情况下是个极度冷静理智的人,但这正常情况得排除刚睡醒,尤其是宿醉后。
顾元微摸索了一阵子,居然找不到她的拖鞋,而她的脚似乎踩在一个台阶上......
“台阶?”顾元微猛的睁开眼睛,直愣愣的僵了原地,一双浅褐色的眸子里,难得出现了错愕和不可置信的情绪。
这房间并不大,但很精致,在昏黄的烛火下,尤显得古色古香。
正对着她的雕花案几上,放着一支古铜烛台,蜡烛快要燃尽,烛泪溢出古铜底托流淌到了案面上,差点就要沾染到边上的五弦古琴。
顾元微见到那古琴时双眸一亮,光着脚就奔了过去。伸手在琴弦上轻轻的划了一下,嗡——的一声琴声,悠远绵长,沁人心脾,令顾元微忍不住赞了一声“好琴”。
顾元微修长白皙的手指,从琴弦滑到了琴身上,然后诧异的“咦”了一声。看这琴弦的磨损程度,这琴至少有十多年了。琴身是碧天莲叶浮雕,雕工古朴,从手艺上看应该是古物,可作为古物来说,却新的过分。看来是某位仿古大师的杰作,顾元微心想。
顾元微是个生意人,这几年生意做得不错,多了闲钱,她便开了门新生意,倒卖古物,尤以古典乐器为重,可惜能在市面上买卖的古乐器太过稀有,一般都是找了仿古大师,做些仿古乐器来卖。
她欣赏了会儿这架古琴,然后把视线从古琴上移了开去,划过一侧还带着沁人余香的香炉,视线一滞,最后又轻如羽毛般滑过,停留在糊着天青色薄纱的窗子上,微微眯起眼眸。她浸淫古物的时间不长,可她学得快,眼光毒,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这房间里的东西太真了......谁能用这样的成本,跟她开这样的玩笑?
指尖摩挲着磨损得厉害的窗棱,把窗子微微推开了一丝缝隙。
凉风从缝隙中灌了进来,顾元微顿觉身体莫名的燥热完完全全退了下去,然后她终于发现裸着的身子有了些凉意。
她转身,望向床内侧。她向来有把衣服脱下来扔床内侧的习惯,有时候喝得半醉,也不例外。半眯的眼眸倏然一睁,继而又危险冷冽地眯了起来。她居然这时候才发现,床上还有一个人!
床上那抓着被子裹着身体的少年在触碰到顾微的视线时,浑身一颤,大睁着眼睛,无声的落下大滴大滴的泪珠。他红肿的唇,不停的颤抖着,脸上却是毫无血色。
顾元微的脸色阴沉的吓人,这是什么情况,到底是谁在设计了她?
顾元微阴郁的视线,在少年身上打了个转,弯腰在地上捡了件勉强可穿的长衫套在了身上。想再捡一件衣服递给少年,却发现其他都是被撕坏了的。扯了下唇角,心道,看来“战况”挺激烈。
顾元微坐到了床沿,少年抖了抖,缩着肩膀,往里躲了躲。
“几岁?”
“十......十八。”
“实岁?”
少年点了点头。
顾元微听了暗暗舒了口气,紧蹙的眉头稍微松了松,好在不是未成年啊。
“谁安排的,你最好老实交代。”顾元微在沉默了些许之后,声音又冷了几分。
少年浑身一颤,这回连哭都忘记了,整个人愣愣地望着顾元微。
“不说也可以,你想要的好处,我半分都不会给你。”顾元微冷冷淡淡的说着,站起身就往外走。
混蛋!在顾元微那平静无波的面色下,包裹着一颗怒火奔腾的心。混蛋!真他妈的混蛋!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顾元微在这方面有洁癖,严重的洁癖!愤懑地大步往室外走,一抬脚,便把身侧的一把椅子踹翻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炸响,盖过了椅子倒地的声音,把顾元微都惊了下,止住了步子。
呼啦啦一大群人,从被粗蛮撞开的房门涌了进来。
当首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墨发在发顶高束盘成髻,用赤金发冠扣着。一袭水湖蓝广袖长袍,绣着大朵大朵的金秋菊,仿佛弱不禁风似的,由两个落后其半步的青衣少年一左一右搀扶着。
那两少年视线往房内一扫,就扯着鸭子嗓,捂着脸尖叫着扭头冲出了房间,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惊呼声。
顾元微木着脸,差点被这两少年夸张的模样逗笑了。这又是什么情况?到底是谁,算计她,还弄了这么多穿着古装的龙套?
“刘家的,你留下,其他人统统给我出去,今天这事儿,谁敢透露半字,休怪我心狠手辣。”年轻男子话音刚落,把房门堵得水泄不通的人,顿时走了个干净。末了,还有人贴心的把撞得摇摇欲坠的门给轻轻的合上。
年轻男子这才捂着额头,身子晃了晃。
“主子,您先坐下,小心身子。”随年轻男子留下来的中年男人,微弓着腰,极尽谦卑,小心翼翼的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