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整座皇城都笼罩在了黑色的夜幕之中。
晋王在听到两声敲击床板的声响后蓦然睁开了眼睛, 翻身下床,穿戴好后掀开那块床板,里面赫然是一条密道,径直地通向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条密道并非他们所建,而是偶然所得。听闻先帝在时,曾有一名家世显赫的妃子被贬黜到冷宫之后离奇死亡, 被一场大火烧得面目全非,只能靠未被烧干净的残衣来辨认其身份。现在想来,颇为可疑, 只不过前尘往事, 没有再去追究的价值和必要,倒是留下了这么个机关, 给了后来人极大的方便。
密道的尽头, 是一处荒郊,想来建密道的人也明白这件事不可言说,非得做得少人知晓不可。只不过这个地方倒是意外地离顾泛的住处很近,倒是给他们提供了很大的方便。兰先生早就在尽头处等候许久,见他来了,低声道:
“就这么过去么, 他府上可全是眼线。”
晋王想了想,还未答话, 就见眼前的树上突兀地倒挂下来一个人。
这里是荒郊, 本就荒凉, 人迹罕至,尤其是在这样月黑风高的晚上,这么一出着实令人感到惊悚,就连晋王这样平素称得上镇定的人都倒退了一步,定睛一看,才发现眼前的人正是止杀。
会喘气的,活的。
止杀大约是对他们惊恐的神色感到很满意,丢给了他们两套衣服,道:“换上便走。”
他两人接过衣服却没有动,对视了一眼,晋王才率先开口:“你们早就知道有这一条密道了?怎么知道的?”
就见止杀高冷地别过了头:“我家主子无所不能。”
兰先生、晋王:“......”
行。
就在他们换衣服过来的当口,顾泛正在和系统扯皮,就“我杀我自己”这个问题是否影响系统平衡进行深入的讨论和交流。
“你说原主这么一个大奸臣,留在这个世界上多么让人难受啊,我真的不能为民除害吗?”顾泛思索了半天,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我占了他身体那么久,都没能感化他,每次我想做好事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在躁动不安,太可怕了这也。”
系统:天命自有定数,不可轻易破坏。
“我要是破坏了呢?”顾泛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
系统:扣你生命值哦。
顾泛沉默了一会儿,鄙视地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决定还是不去冒这个险。
一个白眼还没翻完,就听屋门一声轻响——晋王来了。他赶紧调整了一下坐姿和表情,就见晋王连着兰先生一起,穿着府上普通的小厮服走了进来,虽说如此,可也没能掩饰其天然的风采气质,可见晋王能获得群臣那么多的支持,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越发地有了把握,站起身来,露出了一个微笑:“晋王殿下身体可大好了?”
晋王有些矜持地颔首:“多谢大人的关心,已差不多了。”
顾泛“嗯”了一声,请他们俩在桌边坐下,吩咐止杀在门口守着了之后,才直接开门见山道:\"那日与殿下所说的话,不知殿下考虑得如何了?\"
“大人有让我考虑的意思么?”晋王难得地露出了一点无奈的神色。
顾泛笑了笑:“这你就错了,殿下。我能让太妃娘娘留在宫中,也能让她老人家明日就离开京城去清修,所以并不存在我强逼着您的意思。选择权还是在您,我只是为了表示一下我的诚意。”
这话听着有理有据,实际却还是带着些许威胁的意思,顾泛也没有掩饰,晋王在深宫中过了这么多年了,想听懂自然能听懂。他的时间不多,最重要的是,不能再放任晋王和皇帝搞出什么幺蛾子了,他再去说服一次皇帝,恐怕他就真的要起疑心了。
晋王知道他的意思,也没有跟他绕弯子,而是直接问道:“你说让我帮你做一件事,什么事?”
“我要朝中所有暗中与你联络的大臣的名单。”顾泛说。
晋王一下子站了起来,连兰先生也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顾大人,你疯了?是什么让你有了你要我们就一定会给的错觉?”
这可是他们反盘的最后资本,相当于全部身家啊!
“别慌,殿下。”顾泛把晋王按了回去,就见他没急着说话,而是过了一会儿才抬头道:
“你的意思是,要和我们合作?我皇兄是不是私下里让你调查我了?”
其实是我主动要求的,但是这些细节你就不需要知道了......顾泛有些心虚地想,然后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愧是殿下。”
“我要一个理由。”晋王盯着他的眼睛。
他先前与顾泛的几次接触中,顾泛对他的感觉都是镇定、聪明和深藏不露,却始终没法突破这种表面上的感觉,眼下当他真正被触碰到底线时,他才感觉到了面前这个人骨子里的威压和骄傲。
这种人,天生就应该站在最高的地方掌握权力。
他压了压心里的震惊,缓缓讲出了早就编好的理由:“我想要真正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