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第二天清早,陆思闲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送童然去了首都机场。
从赫尔辛基飞燕市大概十小时,降落时已经深夜了,童然连行李都来不及放回家,就被辛雪载来了国家电视台。
“小然回来了啊?”会议室里,总导演熊一维假模假式地客套,“辛苦你了,麻烦你凌晨一点还过来开会,实在是时间太紧张了。”
“您严重了。”做戏谁不会呢,童然完美扮演了一个乖顺的后辈,“熊导才辛苦,听说您最近每天都在熬夜,要注意身体啊。”
熊一维苦笑,他不想注意吗?他一个五六十岁的人难道想熬夜吗?还不是冬奥开幕式的压力太大,身为总导演他哪敢有半点的疏忽。
“饿了吧,想吃什么?我让他们点份餐,咱们边吃边聊。”熊一维也不管童然需不需要,直接叫来了一名助理。
童然确实有点饿了,顺从地点了份快餐。
等待期间,熊一维便谈起了正事,“上午我们看了你的新方案,确实比之前每一个都要合适,与前后两个节目衔接也流畅,但现在出了一点意外。”
童然从熊一维的脸色推测恐怕不是什么小意外,他与辛雪对视一眼,对方茫然地摇了摇头。
“事情是这样……”熊一维喝了口发苦的浓茶,“排在你之后的一个节目,需要接引五环出现,涉及到了某些最新的投影技术。可提供技术的公司陷入了版权纠纷,那项技术暂时不能用了,我们只能考虑换一个节目。”
童然眼睛微微睁大,这可是很严重的事故了。
五环展示历来是开幕式的重点,它之前的节目自然也很重要,如今距离开幕式只剩下不到四十天,却突然被迫更换节目,难怪熊一维整个人就像被吸干了精气似的。
“应该有预备方案吧?”童然合理推测。
“当然,”这种大型演出哪儿能没几个预备方案,可预备之所以是预备,就因为它不够好,或者不容易实现,熊一维皱着脸说,“方案有三个,目前还没有最终敲定,又不好一直拖着你。所以我想,你可以根据预备方案分别设计三个结尾,到时候不论选哪个都不耽误事。”
虽然麻烦,但熊一维相信以童然的能力这并不难。
童然的确不觉得为难,刚想应承下来,又忽地生出一个念头,一个十分大胆却又让他有强烈冲动的念头,于是掩饰性地端起纸杯,抿了一口咖啡。
熊一维见他不说话,以为是童然不愿意,心里有些焦躁。可童然年纪虽小,却不容他怠慢,只能耐着性子劝说:“小然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你不方便,我这边让人出几版方案,你来挑一个?”
童然摇摇头,沉吟了片刻才说:“熊导,我是有一个想法,又怕太给你们添麻烦了,所以……”
熊一维宽慰地笑了笑:“没事,有什么想法都可以交流,咱们不来那些虚的。”
童然便直说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把下一个节目的时间都留给他,由他来引出五环,而他将回馈一个足以让全世界观众心潮澎湃的魔术奇观——
“擦、擦除月亮?!”
熊一维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浪了出来,浸湿了桌上几份文件。会议室里却没人顾得上,每个人的表情都是木的,恍如梦中。
童然心跳还有些快,只是冒险一提都让他格外兴奋。
他曾无数次构想过这样的效果,却苦于无法实现,直到他解锁了APP的UR道具。
每一样UR道具都被他研究透彻,如果不是撞上了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会在一个月圆之夜,完成关于月亮的演出。
而今有了更优质、更适宜的平台,他当然要尽力争取。
童然知道希望不大,却并非完全没可能。
历届春晚都有临到最后一次彩排更换节目的情况,冬奥开幕式固然比春晚有分量,但本质都是一场大型演出。既然注定要换,一切都必须重新筹备,那为什么不可以考虑他的建议?
所以他尽量详尽地描绘,除了原理之外,他用最精确的语言阐述了每一个环节的效果,甚至用上了速写来演示。
熊一维越听越心旌神摇,他完全可以想象,如果魔术成功,会引发多么大的轰动——当月亮成为道具,这场开幕式就注定被铭记。
中国人讲求中庸,可奥运开幕式关系着国人的集体荣誉,必然也要追求极致。
他很难不为这样的极致心动。
但这件事太重要了,他没办法一个人做决定。
如童然预料中一样,当天晚上,熊一维并未做出答复,只承诺了会考虑。
他被辛雪送回了家,路上,辛雪欲言又止,或许是猜到了什么,到底没有问出口。
到家后,童然已经困得目光涣散,连衣服都没脱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睡得很沉,一直睡到了傍晚,窗外天幕昏暗,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真实感。
直到他惊见手机上四十多个未接来电,才一瞬间被拉扯回现实。
童然悬着一颗心拨给了辛雪,电话刚接通便问:“姐,出什么事了?”
辛雪沉默半晌,开口时显出几分无力,“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