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不起这个人
这一日,清华侯府老夫人竟然亲自进宫来了。花千树听闻她身子不好,一直抱恙在床,有些吃惊。
老夫人穿着一身诰命夫人的制服,虽然穿戴雍容华贵,但是仍旧难掩病容。她是来向着花千树道谢的。
她卧病在床,唯恐将自己的病气过给汉宝,所以这一年里,极少将汉宝搂在怀里亲热。
汉宝害怕继母的狠毒,性子越来越怯懦,不敢声张,府上奴才也畏惧良雪的淫威,欺上瞒下,竟然将她瞒了一个密不透风。当她看到汉宝身上的伤,心疼得整整一夜未睡,食不下咽,就像是心被剜了一样。
时琛外调,有一方面原因也是因为不想见到良雪,可是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背地里受了这么多的罪
过,当时气冲上脑,回到侯府就寻良雪算账去了。
良雪最初的时候是抵死不认,将罪过全都推卸到伺候汉宝的下人身上。后来,侯府里一些老人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有大胆的,第一个开腔,指责她的阴狠,其他人也都豁出去,一五一十,将她的罪过全都抖落了出来。
这其中,也包括她一些耐不住寂寞,见不得人的丑事。她见实在兜不住了,就开始撒泼大闹,寻死觅活。
她跟前的丫头见势不妙,又回府将林夫人请了过来。两尊大神一块折腾,清贵安宁的清华侯府被闹腾得鸡飞狗跳。
老夫人又是心疼孙子,又是气恼家里娶了这么一个悍妇,顿时就背过气去了。
时琛回屋子里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手里就
提了一把剑,指着良雪,凶狠地给了她两条路。
第一条,滚回侍郎府,两不相干。
第二条,砍断双手双脚,继续留在侍郎府,做她的侯爷夫人。
时琛当时是真的发了狠。良雪是个识时务的,甩下几句狠话,带着她亲生的儿子,接过休书,收拾细软乖乖回侍郎府了。
不过,原本可以静悄地处理清楚的家务事,却因为良雪母女一番闹腾,折腾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良雪的名声已经一片狼藉,日后怕是也只能一个人守着孩子度过下半生了。
老夫人一番长吁短叹,说着话,就老泪纵横。花千树少不得劝慰几句。末了,老夫人临走的时候,极真诚地望着花千树:“老身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王妃娘娘成全。”
花千树询问她有何事情,老夫人方才泛着泪花吞吞吐吐道:“昨夜里,汉宝跟我絮叨了一晚上,说他喜欢娘娘您,看到您跟小世子在一起就特别羡慕。老身想,汉宝这条命那都是您给的,就想冒昧高攀,让汉宝认您做个干娘。请花王妃能体谅老身心疼孙子的心情,一想起这孩子来,我这心里就像针扎一样。”
话还没有说完,老夫人就开始哽咽了。清华侯府里出来的人都有气节,不愿开口求人,老夫人这拖着病体进宫,应当就是为了能圆满自己小孙子的一点心愿。
花千树自然能体谅,也愿意。只是,自己如今这身份,别人可都是躲都来不及,害怕受牵连啊。
一时间,她面上就有为难之色。老夫人也只当她是不愿意,面上一黯:“老身有点唐突了。”
“不是,”花千树慌忙解释:“我也喜欢汉宝
这孩子,求之不得。只是我如今这处境,孩子不太适合与我太过于亲近,怕给他招惹什么麻烦。”
老夫人这才长舒一口气,喜形于色:“汉宝这孩子若是知道此事,一定开心,多谢王妃娘娘。”
关于花千树的顾虑,她却是只字未提。此事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花千树第二日亲自去接了汉宝,送了见面礼,认下了这个干儿子。只是夜放这个干爹却一直被瞒着,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儿子,日后也多了一份福报。
今日一到下学时分,花千树就叫了核桃一起去司成馆。
两人刚刚走出盘丝洞的门,核桃漫不经心地一抬眼,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摔一个狗吃屎。
花千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住了:“多大的
人了,走路都不稳。”
核桃使劲眨眨眼睛,抬手指点着前方,说话都不利索了。
“娘,娘娘,您看。”
花千树一手扶着核桃,扭脸去看,也瞬间石化,愣怔在原地了。而且这手一哆嗦,捏得核桃都呲牙咧嘴。
前面不远处,跟她们两人一样反应的,还有几个呆若木鸡的宫人,跪地请安的姿势都还保持着一半。
始作俑者浑然并不自知,龙行虎步,还走出率领千军万马的姿态来。他身上穿的,正是花千树呕心沥血,亲手给缝制的坎肩。
这坎肩,可以说是独具匠心,不拘一格,令人叹为观止。
对襟胸前,绣着一只巨丑无比的兔子脸,夸张
的大板牙,夸张的长胡子,这也就罢了,主要是花千树逃懒,用了纳鞋底的大粗针,寥寥几针勾勒,说是绣品都有点高抬了。
而且,核桃姑娘还没有看到这坎肩的背面呢。背面下摆位置,花千树用同样的粗针麻线勾勒了一个兔子屁股的轮廓,顶尖上缀了一个毛茸茸的兔毛球,就像是兔子尾巴。
上面,花千树模仿斗篷的样式,画蛇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