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树幸运,来了没有多少时日,就赶上府里发月例银子。
虽然姨娘们吃吃喝喝,并胭脂水粉的,都有公中置办,但是,她们要挖空心思争宠,府里上上下下的,就必须要打点。
七皇叔对于她们平日也没有个打赏,日子清汤寡水的,所以,月例银子大家都是眼巴巴盼着。
月例每人是十六两。
前世,七皇叔对于自己挥金如土,青玉阁里,各种珍惜古玩琳琅满目。十六两银子,花千树看不在眼里,但是也知道真不少。
寻常大户人家里,姨娘的月例也就是二三两而已。
核桃提前一天就叮嘱花千树:“按照院子里的规矩,月例银子下来,是到严嬷嬷那里支取的,到时候,可别忘了孝敬严嬷嬷三两。”
“为什么?”花千树十分诧异:“这是哪一门子规矩?”
“还消说么,自然是惯出来的规矩。伺候王爷虽说是轮着来,但是严嬷嬷是可以从中做手脚的。姨娘们都上赶着巴结她,除了平日里好酒好菜的孝敬,每个月发月例的时候也是要自觉匀出来一点。”
一人三两,六人可就是十八两,比姨娘的腰包还要肥。
“每个人都给?”
核桃略一沉吟:“以前听浅月姨娘说,好像吟风姨娘就从来不给,可严嬷嬷也不敢将她怎么着。晴雨姨娘家底儿殷实,当初进宫里的教坊司就是存着攀龙附凤的心思,在这方面出手大方,每次都给五两,所以严嬷嬷对于晴雨姨娘高看一眼。”
“那鸾影呢?她自命清高,也屑于行这种勾当?”
核桃点点头:“鸾影姨娘心气高,不甘心只当个姨娘,背地里其实也偷偷讨好严嬷嬷的。不过别人是巴结,她端的是打赏的架子,出了银子也不落好。”
花千树一声冷笑:“浅月以前也没少给严婆子好处,怎么也不见她照顾?”
核桃就说不出个道理来。
“那贼婆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我反正不会惯她这个毛病。”
核桃吭哧半晌道:“这关系总是要慢慢和缓的。兴许严嬷嬷看在这三两银子的份上,就高看您一眼了呢?”
核桃脑子里没有这么多弯弯绕,因此花千树就纳闷地问她:“是谁教你这样劝我的?”
核桃猛然被她拆穿了心思,支吾半晌方才如实道:“是凤檀姨娘昨日里见到我,私下叮嘱我的。她偷偷告诉我,老太妃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安排过你伺候王爷,难保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如今关系不算僵,低低头,尚有转圜的余地。”
花千树有些意外,但是凤檀这样拐弯抹角地劝告自己,反复想想,应当也是好意,只是怕被那几人孤立,不敢与自己明着走动吧?因此对她的印象就好了一分。
第二日用过午膳,花千树便带着兴冲冲的核桃出了院门,直奔严婆子的住处。
挽月等人已经领了自己的月例,但是还都没有走,等着看笑话。
花千树带着核桃进来,严婆子就一脸皮笑肉不笑地将装有月例的银袋子递给她。
花千树看也不看,转手丢给核桃:“拿着。”
核桃兴奋得小脸通红,打开银袋子,就想按照昨日里约定好的,取出三两银子来,留作给严婆子的好处。
可是银袋子一打开,她就愣住了。
“怎么了?”花千树探头看了一眼。
核桃抬起脸,看一眼严婆子,犹豫了片刻,方才吞吞吐吐道:“只有十两银子。”
花千树自己也是一愣,扭脸直接问严婆子:“为什么只有十两?”
“你想要多少?”
花千树微蹙了新月眉:“不是说每个姨娘有十六两月例么?”
“那是别的姨娘,你是新来的,十两就不错了。”严婆子说得理所当然。
花千树“呵呵”一笑,扭脸吩咐核桃:“走,我们去见老太妃。”
严婆子唇角忍不住就抽搐了两下:“老太妃也是你想见就见的么?你找老太妃做什么?”
“老太妃于我有恩,拿着这月例银子我于心不安,就想把这月例如数还给府上,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花千树笑吟吟地解释道。
严婆子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王府家大业大,会稀罕你这点银子吗?别自作多情了。”
花千树“啧啧”连声道:“那我就更纳闷了,王府家大业大,老太妃怎么可能从我身上抠唆这么几两银子?一个府里住着,我总是能有见到老太妃的那一天。”
身后的核桃急得心肝直颤,来之前不是说好的,要与严婆子和缓关系吗?怎么一转身,得罪了一个彻底?
适才她拿到银袋的时候就犹豫,可又怕不说吧,回了院子,这少的银子自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说了,这位眼里不揉沙子的花姨娘,果真就砸锅了。
严婆子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知道定是花千树对她起了怀疑,冷笑一声:“不怕实话告诉你,府上拨下来的银子是十六两。可是你要知道,这院子里伺候你的,不止丸子一个人,上上下下,厨房里的,负责洒扫修缮的,做杂事粗活的丫鬟婆子,大家都辛苦。你这做主子的,难道就不表示表示,打赏一些辛苦钱?”
严婆子果真是老奸巨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