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瓷宜抬眼看向程星,程星却朝她缓缓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
“打错人?”秦霜嗤笑道:“她人就站在这里,我怎么可能打错?你想说她现在成长了,变好了,学会道歉了是吗?然后呢?”
“她不是程星。”姜瓷宜说:“秦医生,至少现在不是。”
姜瓷宜无法跟秦霜解释程星的事情。
如今她还是觉得程星是双重人格,可是没有去看过医生,一切都是她的推测。
也有另一种可能,现在的程星就是另一个人。
只不过姜瓷宜更倾向相信第一种可能。
不管怎样,洛茜已死,秦霜通过打人来发泄情绪,姜瓷宜不大能接受。
挥过来的拳头用尽全部力气,程星嘴角都见了血。
姜瓷宜眉头微蹙,思考该用什么说法能让秦霜接受这件事,且要合理。
“我没瞎。”秦霜指着自己的眼睛,“我自己会看。”
“秦医生。”程星不想让姜瓷宜跟着她无端受委屈,截断了秦霜的话,冷声道:“我确实不是原来的程星。”
“哈哈。”秦霜冷笑两声,笑得眼泪都飙出来:“这话你跟我说有个屁用。你去跟茜茜说啊!你让茜茜活过来啊!”
秦霜拽着她往停尸间走,“你来看看她,看她死的时候有多惨,后脑缝合了十八针,手腕缝了九针,整整一十七针,她以前最怕缝针的人,但她一句疼都喊不了。程星,你现在说这种屁话,怕她把你以前的事情抖落出来吗?草。”
一天之内,秦霜把前一十多年的脏话都说尽了。
她恼,她怒,她恨,她怨,可是她无能为力。
她后悔为什么昨晚要喝酒,为什么要睡着。
她更恨程星,为什么将洛茜折磨成那样?
程星踉跄着进入停尸间,寒意扑面而来,尸体的腐臭味钻入鼻腔。
洛茜的尸体尚未火化,技艺高超的入殓师用尽全力给她画出了生前最美好的模样。
直到死,她的嘴角都是微微翘着的,双手垂落在身侧,什么都没抓住。
程星看着那张脸,前几天还笑着见面,在镜头前和她互动,她们待在同一个休息间。
那时洛茜做头发时,她悄悄瞟过几眼,还在心里感慨她的发质真好。
可没想到,长发被压在身下,她永远地沉睡。
那头乌黑靓丽的头发变得灰扑扑的,那双明亮像狐狸的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不知道她以什么样的心态自杀的。
生怕给自己留下一丝活路,对自己格外残忍。
对留下来的人也很残忍。
程星自认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人,当初在医院实习,夜晚的急诊经常会有血淋淋被送进来的人,她们作为助手,人不够的时候也会帮忙,森然见骨的手术也跟过不少,也见过死状更惨的人。
但这一刻,她站在寒冷的停尸间里,生理性
干呕。
程星狂奔到外边,站在一棵树旁就吐了起来,几乎一天没吃东西,所以就连吐也只是吐酸水。
忽然就想到了那天节目录制,洛茜在说完那番话之后就跑了出去,吐得昏天黑地。
呕吐的滋味并不好受,把胃里掏空,喉咙也跟着受罪,却根本停不下来,眼泪就在眼眶打转,心里却像是破了个洞,风呼啦啦地往进吹,整个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没看到洛茜尸体前,程星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但在进入停尸间后,她脑海中全是洛茜躺在那的模样。
“这就死了?心理也太脆弱了吧。”语气平淡的嘲讽声忽然响起。
程星抬起头环顾四周,除了抱臂冷眼旁观的秦霜和坐在轮椅上凝眉看着她的姜瓷宜外就没有旁人,她和姜瓷宜对视,满眼都是无助和绝望。
但下一秒,她又听见——
“真搞不懂为什么要自杀,都他妈已经是大明星了,还嫌自己过得不好。”
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听起来格外刺耳。
程星确定不是姜瓷宜说的,她冷着声问:“谁?”
“啊?”那道声音再次响起:“你都能听见我说话了?”
程星:“你到底是谁?”
“我是程星啊。”
“你占了我的身体,和我老婆谈情说爱,还把我爱的人拉黑。”
“现在又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哭得死去活来,太逊了吧。”
“程星”轻松地嘲讽一番。
程星怔愣在原地,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你没有死?”
“呵。”
“我为什么会死?这是我的身体啊。”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程星厉声质问。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要不,你自杀?”
程星没说话。
她察觉到秦霜和姜瓷宜的目光带着好奇与探究,尤其姜瓷宜,如果不是她伸手示意她不要过来,现在一定在她身边。
肯定都把在自言自语的她当做神经病了吧。
但是程星管不了那么多。
她一直以为原主是被关起来的,起码不在这具身体里了。
之前受到原主的情绪影响,还以为是她残留的潜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