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爷孙培养感情。
“爸爸,夏老师是不是快死了?”仇冰河问仇文。
仇文点点头:“他的身体在衰竭了。”有时候丧尸比人类更清楚人类的身体状况。
仇冰河拉着仇文的袖边,她一脸凝重:“能让他不死吗?”她见证了很多人类的死亡,但夏至不太一样,夏至算是她的老师。
“我没有办法。”仇文摸了摸仇冰河的头,“我可以咬他一口,但是他不愿意啊。”
“他现在反抗不了,爸爸你可以直接咬!”仇冰河提议道。
“不行啊。”仇文摇头,“我不能做得太过分的。”
仇冰河垂头,她拽着仇文的袖子不松手,什么都没说,可她明显还在坚持自己的想法。
“好孩子,咱们不能这样。”仇文没再逼迫郭天盟了,他捧住仇冰河的双颊,“你不能剥夺他的自由。”
“爸爸,咱们不是一直在剥夺他的自由吗?”是她爸把夏至捡回来的。
“是啊,可是现在他的身体受不住了,他没有自杀,他是走不下去了。”仇文耐心解释,“这是他最后的自由了。”
也许再活久一点夏至是能想开的,也许活个两三百年他就会觉得过去自己的想法真的很蠢,就像仇文经历过的那样。
可这应该是夏至自己的选择。
仇冰河:“我们可以……”
“我们不可以。”仇文打断了仇冰河。
“好孩子,如果有一天你回家忽然发现叔叔阿姨和爸爸哥哥都被人杀了,你知道凶手是谁,却有
() 一个人告诉你‘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应该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你会听那人的吗?”仇文问仇冰河。
“这不一样,他没有杀掉谁。”仇冰河说。
“对他来说是一样的。”仇文摇头,“不然他为什么走不出来呢?”夏至始终没把自己当成幸存者,他觉得自己是个可耻的逃避者。
谁都觉得他不是逃避,只有他一个人执着地给自己扣上了“逃避者”的帽子。而这场“辩论”中最重要的只有夏至。但遗憾的是,他对自己的看法并不积极。
仇冰河睁大双眼,她看起来有些迷茫无措。
她还想说好多话,可是她意识到说再多的话也没有用,她有点难过,但她的难过改变不了任何事。
仇冰河隐约知道自己爸爸说得是对的,他们不该剥夺夏至最后一项权利,如果夏至想变成丧尸,他只要喊一声就行了。
可是夏至什么都没说。
这场死亡与仇冰河过去见过的那些不一样。
前不久周颖莺也遇到了危险,可是很快她就安全了。
现在夏至没法安全。
他们改变不了现实。
在这一瞬间,仇冰河忽然觉得自己碰触到了某些不可言说的东西,这种无力让她难过,而她隐约有一种预感——这只是一次开始。
“我不喜欢这样。”仇冰河说。
她喜欢有无限寿命的爸爸和叔叔阿姨们,他们受伤了马上就会好,他们几乎不需要考虑死亡的问题。
仇文擦拭仇冰河的泪水:“抱歉……”
“你不应该抱歉。”仇冰河摇头,没有人需要道歉,“我没有在为夏老师哭。”她是在为自己哭。
仇文没有再跟郭天盟闹了,他把仇冰河拉到一边去安慰仇冰河了。
仇冰河靠在仇文怀里:“这不会是唯一一次,对吗?”
仇文没有骗她:“不是,你未来会经历很多次分别。”
“都会这么难受吗?”仇冰河问。
“……也许你会习惯。”仇文轻拍仇冰河的后背,微微摇晃身子,就像仇文在仇冰河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
“你习惯了吗?”仇冰河继续问。
“我不确定,但我没有为夏至的离开感到难过。”
仇冰河搂着仇文不说话。
仇文对她说:“你也可以不去习惯,想要哭也没关系,你可以来爸爸这儿。”
然而这次仇冰河却没有抱着他放声痛哭。
仇冰河在情绪稍微平静一些后,她抬头郑重地对仇文说:“我会习惯的,只是我需要一些时间。”
她不想永远做被保护的那个,她需要成长起来。
仇文被仇冰河的反应给弄懵了。
仇冰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吸溜了一下鼻子,转身大步离开。
仇文愣在原地,他站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即将经历一场分离,与自己孩子的分离。
他一直都知道仇冰河在学习人类的知识,她在成长。
可是这孩子好像成长得太快了。
仇文伸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他的心脏莫名跳动了两下,没有新鲜血液泵出,他只是太难过了。
郭天盟和关敬英在他们父女聊天时进了病房。
关敬英和夏至聊了很多,而郭天盟只是背手在一旁站着。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因为眼前夏至的悲剧太过复杂,无论是那股反抗势力还是中央基地,他们都有错。
郭天盟是中央基地的代表,他只是看着这个被抛弃的研究员,什么都说不出口。
夏至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