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总你老资格了,不能犯这种疏忽吧。”
这一声“冯总”其实是学其他人的口吻,但是语气没把握好,没阴阳到,反而喊得挺真。
因此谭皓阳咳了一声,掩饰性地又找了个话头:“你跟谭仕章什么时候关系这么近了?”
冯敛臣淡淡地说:“没有的事,你多想了,正好都在上面抽烟。”
又说:“借过,我去确认一下到底谁讲,省得老资格也犯疏忽。”
在研讨会上发言是个公事公办的差事,也谈不上什么出风头,只是被派上了,也没法说不。虽然谭皓阳推到黄大均头上,说是他指派的,谁知道是不是谭皓阳自己不想干了踢皮球。
反正吃准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冯敛臣总不可能专门
跑去验证,能承担就承担了。
回去对照PPT准备了一下,两天后冯敛臣带着秘书,提前到会场和主持人对发言顺序。
会议开始前,人头窜动,现场乱哄哄的,人群众却有个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
冯敛臣抬头望去,直到前面两个人挪开,才证明不是他看错,江一眠抱着笔记本,一手拿着U盘,在跟负责人商量替换新的PPT版本——他是作为夔龙那边的工作人员来的。
彼此都看到对方,装不认识也晚了,冯敛臣大大方方,主动过去握手:“这么巧。”
江一眠目光闪烁一下,脸上也捏出抹笑:“是挺巧的,冯总好。”
冯敛臣明知故问:“知道你走了,还不知道你去了哪,现在在哪高就?”
江一眠不太自然地笑笑:“哎,我还有点事,待会儿有时间再和你闲聊。”
“你去吧。”
谭皓阳从后台过来的时候,江一眠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始终待在会场另一边。
只是场地就这么大,完全躲开几乎是不可能的,谭皓阳还是看得见他,嘴里嗤了一声。
冯敛臣把谭皓阳的表情收在眼底,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对谁念过两秒钟的旧情。
会议议程要持续一整天。
前面几段讲话尚且有掌声,开到一个小时的时候,大部分人就不集中了。看手机的,出去打电话的,打哈欠瞌睡的,窃窃私语的……干什么的都有,唯独还在听的只剩下少数派。
下台后冯敛臣坐回自己公司的阵营,听着后来的人絮絮叨叨,不知不觉都昏昏欲睡。
胳膊肘突然被人撞一下,他不动声色地清醒了,是旁边谭皓阳干的,明明他自己也没听。
冯敛臣摘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回去,没理会他,抬眼看屏幕上的页面。
主席台上坐的已经换成了夔龙的负责人——是他们的少东家,冯敛臣以前在其他场合见过,叫付承,三十多岁,挺年轻就接管了家业,但是也因为年轻,多少有点轻狂过头。
这位少东家性格有点像谭皓阳,虽不能说完全相同,某种意义上,行事为人方面又有异曲同工的地方。两人更加年少气盛的时候,还曾当众发生过冲突,不过都是几年前的事了。
谭皓阳不知道冯敛臣在想什么,冯敛臣突然压低声音:“你知道江一眠为什么要走?”
谭皓阳两眼仍盯着台上,用余光扫他:“怎么,你知道?”
“就是不知道,这不才想到问你?”
“我哪有功夫管那么多,不想待就走,识不识抬举,看各人自己的选择。”
冯敛臣轻声一哂:“会不会有点太无情了?好歹别人陪你在董事长办公室做过梦。”
谭皓阳嘴角动了动,像是立马被点火,只是碍于大庭广众无法发作。他的视线转过来,落到冯敛臣脸上,狠狠一瞪,最后不知为什么,却没头没尾地说:“我身边已经很久没人了。”
冯敛臣仍没闭嘴:“那挺了
不起的,是需要夸夸你的意思?”
谭皓阳先是蹙眉,继而眉头一松,有些无奈:“你干嘛,这会儿吃错药了?”
冯敛臣八风不动,维持着职业性的微笑:“没什么,我是无聊过头,你不用介意。”
谭皓阳顿了顿,才说:“行,要不这么着,咱们谁也不吃呛药,找个话题聊聊天?”
冯敛臣撑着脑袋,用气声说:“你拿手机看看自己的表情。”
谭皓阳当真看了眼:“怎么了?”
冯敛臣道:“为免咱们俩当众打起来,能少说一点还是少说一点好吧。”
谭皓阳一时语塞,冯敛臣已经又微微闭上眼,闭目养神。
晚上还有个酒宴,众人转移到宴会厅。
这时候到了互相沟通的环节,尤其各种项目合作。谭氏集团和红海集团的握手近来是业界较为关注的一桩新闻,过来打听的人很多。但是过了片刻,夔龙集团的付承也过来举杯:
“恭喜。”
这话给他来说就有点飘酸了,虽然对方来意不明,谭皓阳气势不输:“同喜同喜。”
冯敛臣错后半步,见江一眠也身着西装,跟在付承旁边,俨然颇受器重的模样。
付承拍拍江一眠的肩膀:“介绍一下,不过,其实不用我介绍,谭总你们应该不陌生,小江,江一眠,现在是我助理,今天特地来研讨会学习的,于情于理,应该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