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简单,奶奶忙说:“想吃什么,这就给你做。”
他的奶奶以前是读过书的,大家闺秀,因为儿子当人家的小三,在她认知里这是可耻的事,这些年都赌气不怎么和他往来。冯全的第二任妻子强势,也乐得老公跟婆婆断绝关系。
因此这些年,冯敛臣的奶奶一直都是他在照顾。
他小时候父母双职工,奶奶带他的时间长,祖孙感情深厚。
冯敛臣在奶奶家住了一晚,他的房间还是小时候那个样子,床头摆了一排小汽车。
翌日,冯敛臣把家里的水管修了,又劝她去金城跟自己住,这事已经提了好几次了。
他奶奶却每次都很坚持:“跟你说了,我就在这住得舒服,每天跟你王奶奶和钱奶奶到处玩,到你们那大城市住
不惯,出门都没个熟悉人说话,去了有什么好,给你添麻烦。”
冯敛臣靠在门框上看她,突然说:“不然我回来吧,在附近重新找个工作?”
奶奶说:“别没出息,人家年轻人都去大城市的,你都打拼这么多年,怎么还往会跑?”
冯敛臣走过去,握了握她的手。
她又说:“也不是不让你回,要是压力太大了,就回家来,还能没口饭吃吗?反正奶奶这点积蓄,还有这个房子,一点都不留给你爸,以后都是你的。”
*
周一上班,冯敛臣泊完车,在负二层等电梯时跟谭皓阳和江一眠撞个正着。
江一眠抱着谭皓阳的胳膊,有说有笑地过来,看见他便给了个炫耀的白眼。
冯敛臣总不能再退回去,这时电梯也到了,三人一起进去,到一楼的时候门打开了,原本外面有两三员工,看见里面站着谭皓阳,拿不准这位准董事长的作风,最后还是都没进来。
江一眠道:“皓阳,不然你规划个高管通道得了,省得什么人都能跟你搭一趟电梯。”
谭皓阳喜欢他的无知,无知有时候显得可爱,但是实在没脑子的话,他却又不想接。
江一眠自讨没趣,神情有点窘迫。冯敛臣装聋作哑,到了楼层就出去了。
意外的是谭仕章已经待在办公室,他这天难得露面。
“晚上跟人吃饭,你订个合适的地方。”
“好,您要跟谁吃饭?什么档次?”
“黄大钧。”
冯敛臣看向他:“那要高档一点的?”
谭仕章靠在窗边:“都行,你看着办。”
黄大钧是谭氏集团的元老级人物,往前推五十年,他还在凤翔金行做学徒,是跟谭儒一起学手艺的师兄弟。两人相交几十年,黄大钧在谭氏发家的过程中功不可没。
如今他是公司大股东之一,更是董事会副主席,分量仅次于董事长。
冯敛臣订了餐厅,一扭头,谭仕章盯着楼下出神。
他发现冯敛臣的目光,向他招招手:“你认为,有什么筹码能说服黄大钧吗?”
冯敛臣如实道:“以黄董的地位,大概也难轻易被什么筹码打动。”
谭仕章“噢”了一声:“如果是一个董事长的席位呢?”
冯敛臣呼吸微顿。
黄大钧在集团有威望,位高权重,他要是真有夺权之意,以他的手段和人脉……谭氏集团虽然是家族企业,如果孙子自己没能力守住,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能落到外人手里。
但谭仕章漫不经心说出这话就叫人惊心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得不到,宁可把家族基业拱手让人,也不让谭皓阳好过?
多偏执极端的人,才会做得出这种事。
冯敛臣心头一时掠过许多想法,影影绰绰,转瞬即逝。
他嘴上只说:“黄董多半——也不太会感兴趣。”
谭仕
章表情不变:“你说说看。”
冯敛臣说:“一来,黄董和老谭董有一层师兄弟的情分,又是几十年的合作伙伴,不至于临了做出这种背信弃义的事。二来,黄董已经年近古稀,也到了安享天伦的年纪了,说句不好听的,劳心劳力,当个几年董事长,又有什么意义呢?”
谭仕章道:“他可以为儿孙计。”
冯敛臣说:“黄董的儿子是学纯艺术的,常年在国外办展,已经小有名气,他有自己的事业,未必喜欢回国当个企业家。再往下只有一个孙女,刚刚大学毕业,经验和资历都还浅。”
这是委婉的说辞,经验和资历这些,过几年都可以积累起来。但是还有句不能明说的,谭儒和黄大钧都有他们这辈人的共同点——思想保守,大男子主义,默认女儿不继承家业。
谭仕章说:“冯助,你这是事事洞察呀。”
冯敛臣说:“您就不要开我玩笑了。”
他能听说的这些,谭仕章当然了解更多。但冯敛臣暂时并不清楚谭仕章作何打算。
就像打牌,每个人都有握在手里的底牌,没有哪个玩家会把自己的王炸随便示人。
冯敛臣手里其实也掌握着一点这样的东西。
非同小可,不能轻易拿出来的东西。
谭仕章示意没事了,这时外面有人敲门。他扬声:“进。”
进来的是设计部部长J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