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设宴为平宁侯践行,陆伯山带了妻儿一同入宫。
说是宫宴,却都是自家人,自然也不用那么多礼数,一家人同桌而坐。
陆瑶不想父母担忧,有孕之事并未告知他们,再加上夏日饮食清淡,今日饮的酒也早换成了果酒,大抵是心情沉重,连心细的
陆夫人也未曾察觉。
陆伯山正和赵恒谈起这次的水匪,听到小太监奸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桌上所有人表情微妙,显然对这个不速之客不大欢迎。
不过,不欢迎归不欢迎,礼不可废。
皇上面带笑容,亲自伸手扶陆伯山:“爱卿快快起身,朕听闻爱卿进宫,便连忙赶来,今日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都坐下吧!
”
陆伯山低头敛眸道:“臣多谢皇上厚爱。”
皇上拉着陆伯山的手落座:“伯山呐,这么多年朕多亏有你啊!”
陆夫人哼了一声,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真有脸说这句话,不怕恶心到自己吗?
大概房间里太过安静,陆夫人这声哼就格外清晰。
皇上一国之君,自然不好和妇道人家一般见识,毕竟,陆夫人的泼辣他还是听闻了些。
“臣之本分而已。”陆伯山接过话道,打破了沉默的尴尬。
“伯山不必谦虚,朕心里有数,这次江南剿匪,若朕有可用之人,也不舍得伯山亲自领兵,朕知道你委屈。”皇上心思诡诈,可
也是个能舍得下脸面的。
“臣不敢,只是臣这么多年领兵在外的确委屈了夫人和孩子。”陆伯山不愧对任何人,唯独对家人,亏欠太多。
其实每次出征,他都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只要能活着回来他便卸甲归田,陪夫人孩子。
可一旦国家有难,那股义不容辞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什么都拦不住。
陆伯山这话一落,陆夫人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刚开始是掉眼泪,最后呜咽出声。
陆夫人一边哭一边道:“臣妇失仪,还望皇上恕罪,可臣妇实在忍不住……”
陆伯山也连忙道:“皇上,内人失仪,皇上恕罪……”
皇上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小事,毕竟,出征在即,他若真治罪,平宁侯如何安心领兵。
“皇上,臣妇倒不是为自己哭,臣妇这么多年已经习惯,只是可怜臣妇的三个孩子,一个尚未周岁,一个尚未及笄,家中连个主
事的人都没有,太子妃身在东宫,日子更不好过,皇上也知道最近京中不平静,伯山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太子妃……”陆夫人虽
哭哭啼啼,但说话却流利,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倒是让皇上十分不好意思的干笑着。
陆夫人虽然哭的让人心烦,可说的都是实情,他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劝慰。
陆伯山忙道:“还不住口,妇道人家懂什么,瑶儿在宫中能有什么危险。”
“玉庭之前不也是好好的就被下了大狱。”陆夫人反驳道。
“瑶儿和玉庭的事怎么能一样。”陆伯山一副莫要再无理取闹的表情。
“怎么不一样,玉庭不就是在宫中出了事,若是我瑶儿受了委屈,我是活不下去了……”陆夫人哭的更厉害了。
陆伯山急的站了起来:“你这妇人,怎么就说不明白呢,瑶儿是太子妃,有皇上和太子护着,谁敢欺负她。”
皇上根本插不上话,却是连连点头。
陆瑶知道父母这是一唱一和的做戏,却也不道破,谁让皇上要赶这个热闹,把机会送上门呢。
赵恒也自顾自的给陆瑶夹菜,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那谁说得准,外面的流言你不是没听到,多少人盯着东宫太子妃的位置,巴不得太子妃的位置换人呢,平宁侯府本就人单势薄
,如今你不在京中,谁知道瑶儿会被人如何搓摩……”陆夫人意有所指,眼前不就有个人盯着太子妃的位置吗?
听说前些日子还训斥太子东宫无嗣,要东宫广纳妃子。
陆夫人若刚才的话是意有所指的话,这些话就是夹枪带棒了。
谁不知道,皇上准备了不少秀女,准备寻机会送往东宫呢。
皇上老脸有些挂不住,这种话竟然也说得出口,果真是商户出身,难登大雅。
皇上想发脾气,可又无可奈何,他能和哭哭啼啼的妇人一般计较吗?
“娘快别哭了,今日女儿就留在东宫陪姐姐住下,若有人欺负姐姐,女儿就打断他的狗腿,再请皇伯伯为姐姐做主,姐姐可是皇
伯伯亲封的太子妃。”陆瑾儿一派天真道。
常贵:……
陆家人果然彪悍,这是个孩子说的话吗?
陆瑾儿是个惯会顺杆爬的,之前皇上为了弥补陆家,又不好对陆家加封太甚,便封了陆瑾为县主。
皇上脸上的笑容硬的,快僵住了。
陆瑾说完还不忘艾特一下皇上,笑着对皇上道:“皇伯伯,您说瑾儿说的对吗?”
皇上只能点头:“是,瑾儿说的极是,颇有伯山你年轻时的风姿啊。”
皇上岔开话题和陆伯山道,他能和孩子一般见识吗?
显然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