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门下火
赵恒那日离了宫后皇上就病了,据说病的不轻,连早朝都没上,太子进宫侍疾。
连洛阳的太后都知道了,派人宽慰皇上,既然太子不愿,良娣之事就此作罢,皇上莫要为此气坏了身体。
华清殿里,皇上躺在榻上,赵恒端着药碗:“父皇还是喝了吧?”
皇上偏过头不理人,他这都是为谁善后,为了不让他落个忤逆长辈的名声,堂堂皇帝,连病都装了,和他一起骗太后。
逆子!
“父皇,您这不喝,太后那边也不好交代,行宫的人还没走呢?”赵恒把勺子举到皇上面前。
“等人走了,朕再好好给你算这个帐,等着!”皇上夺过碗,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蹙着眉头:“这是什么药,苦死了!”
“良药苦口,可不得苦嘛,黄连,专门给父皇下火气的!”赵恒故意道。
这黄连是他叮嘱院判一定要加进去的。
就他侍疾的这两日,挨了多少打了,那茶盏不是缺了盖子就是缺了杯子,都不配套了。
皇上一脚踹赵恒屁股上:“逆子,朕迟早被你气死!”
“您声音再大点,让太后的人听到,瞧您这中气十足,多了不敢说,再当二十年皇帝没问题,放心吧!”赵恒这点非常确信。
有句话怎么说来者,好人命不长,祸害遗千年,老祖宗这句话确实有先见,说的就是老头子。
“给朕滚出去!”皇上差点把药碗砸赵恒脸上。
劈里啪啦又是一阵响的,外面比里面听的还清楚。
从行宫来的小公公竖着耳朵听,过了会儿,装模做样的问侍卫:“太子又挨打了?”
“可不是,脑门砸了好大一包!”
“哎呦,那得多疼啊!”小公公嗓子尖细。
…
小公公点点头,这就好,回去也能对太后交代了。
赵恒这几日在宫里被折腾的,可算把行宫的人给熬走了。
“老头子这法子,除了演给太后看,就是为了折腾我!”赵恒摇头道。
伺候老头子这差事真还不如上战场杀敌来的痛快。
“只怕太后未必信!”太后既然已经盯上了良娣的位置只怕未必肯轻易死心。
赵恒能推得了这次,未必能推得掉下次。
“她爱信不信,老头子这也是全了她的面子,若她再故技重施,我可不会再配合!”一把年纪了少操点心不成吗?
“你这两日还是不要和父皇怄气了,对了,傅行之回来了,你这两日在宫里,我也不好告诉你!”陆瑶给他整了整衣领。
“我知道,你放心,我能处理,走,先陪我见傅行之!”赵恒拉着陆瑶的手往外走。
院里伺候的人都习惯如此,就连叶嬷嬷也不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这次太后让赵恒纳良娣这事,若是搁在以前叶嬷嬷肯定要说太子妃应识大体之类的话,可这次连叶嬷嬷也觉得太子和太子妃如此恩爱,有个良娣反倒多余。
…
七月初六,七夕节的前一日,赵绾上了玉坛寺上香。
因为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一路上人并不多。
天气暗沉沉的,一丝风都没有,闷热的厉害,让人有点喘不上气。
马上便要下雨,每年的七夕节都会下雨,据说,这是牛郎和织女的眼泪。
朱门铜钉,玉坛寺正门大开,寺庙修在山上,气势恢宏。
玉坛寺最初是皇家出资供奉,后来历代便延续了这个规矩。
她是公主,前段时间又出资给寺里重修,也是玉坛寺的大香客。
方丈已经让人打扫了最宽敞的别院,珍珠吩咐下人去放置行礼,收拾院落,赵绾由慧然方丈领着往大雄宝殿走。
她跪在佛前蒲团上,上了三炷香,接着便是听慧然方丈带着众僧念往生咒,保佑死者拔一切业障根本,早日得生净土。
其实她不信佛,更不信命,人的命运如何要靠自己去博,皇家人有几个信命的?
不过,她还是来了,不是为自己,为了表哥。
今日是他的冥诞。
她身上虽流着一半曾家血脉,却像足了赵家人,天生的凉薄,浸在骨子里的。
她不想和亲。
可也不想嫁一个岌岌无名的平凡之辈。
她是皇上宠爱的公主,她要嫁最耀眼的臣子,人人羡慕。
曾家虽是世家,但也是诗书传家,曾江本是要循规蹈矩走科举的。
是她说,有魏铭珠玉在前,他书读的再好也要被魏铭一辈子压着。
是她说,只有成为权臣才能护的住她。
他剑走偏锋进了大理寺,终是丢了性命。
她到底有几分喜欢表哥她不知道,大概戏做的多了自己都当了真。
可曾江丢了命时她后悔了,她不是后悔表哥死了这世上再不会有对她那么好的人。
她是对他,对曾家有愧。
这愧疚让她不安。
说到底是她自己心理作祟,做这些不过是让自己好过些。
如今她倒是嫁了位风光无二的权臣,年轻一代里,没有比他更风光的,可她却成了笑柄。
人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