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海方的说话声。
周海方说：“你发现了没有，秋仪变了。”
姜秀说：“发现了，现在都不爱笑了。”
周海方说：“青春期到了吧，我们毕竟不是他爸妈，始终隔了一层，有什么烦恼可能都不好意思跟我们说。”
又说：“可能是最近考试没考好？我问了他老师，他老师说他那个成绩算不错了，没准可以考上一本。”
姜秀说：“要是他能考上一本，一年五千的学费我们还是出得起的，要是考不上，那只能让老三老五他们一起出钱，反正他以后无论怎样，我们都管，就算不是亲爸妈，我也拿他当儿子，芊芊他们也是拿他当兄弟的。”
周海方说：“别在他面前说这些，让人有压力。”
顾秋仪听到这里，就没继续听下去了。
他想，为什么亲父母可以做到视孩子为垃圾、废物，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却可以拿别人的孩子当亲生孩子？
都是人，人和人的差别就那么大吗？还是说，书里的世界，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
顾秋仪感觉很迷茫。
翌日，他从书包里拿出试卷，递给周海方，周海方接过试卷，一看，居然是100分，他睁大了眼睛，“满分？！你考了满分啊？！”
顾秋仪点点头，他注视着这个皮肤黝黑充满老态的中年男人，他脸上的惊喜毫不掩饰，“秀！快出来！秋仪考了满分！！”
姜秀听到动静，立即小跑出来，从周海方手里看到了这几张试卷，“全都是满分啊！？”
她震惊了，随即也是一脸惊喜，拿了试卷就去隔壁炫耀。
因为隔得近，顾秋仪也听到了姜秀充满骄傲的语气，“我家秋仪考的，物理化学都是满分！”
没过多久，整个村子都知道了他考了满分的事情，陆陆续续有人过来送鸡蛋蔬菜肉，都是来庆祝顾秋仪考了个好成绩的。
周海方笑着对顾秋仪说：“咱们村还没人考过满分呢，你现在可算是头一个。”
顾秋仪看那些叔叔婶婶，发现他们并没什么嫉恨的表情，当真是为他感到喜悦，还有一个爷爷，偷偷给他塞了一个红包，顾秋仪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三百块钱，他想还回去，那个爷爷对他说：“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给咱们村争口气。”
他是个小丑，是个透明人，他比“顾秋仪”好的地方，只有学习，然而之前即使是学习，也从来不被期待，但现在，他从“顾秋仪”那里偷来了一份浓烈的关爱，一份真挚又纯粹的期待。
顾秋仪对他们认真地说：“我会考一个好大学，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
虽然是他偷来的、不属于他的东西，但是他不会松手，他能抓住的也只有这些。
或许从一开始，他只是想要有人来爱他而已。
他枯竭的生命里，开始因为这点微末的爱意，焕发出了蓬勃的生机。
顾秋仪有了拼尽全力去努力的理由，他开始刻苦的学习。
其实他并不笨，只是因为有一个天资卓越学什么都快的哥哥，才将他的光芒完完全全的遮掩，现在没有了那些困扰他的人和事，独属于他本身的天赋逐渐显露出来。
高一这一年，他已经是年级第一，年级第二甚至还比他少了整整40分，这巨大的差距让周海方夫妻俩看到了某种希望，因此在高一结束这一年，这夫妻俩在村子里筹到了一笔钱，将顾秋仪送到了县里最好的高中。
本来姜秀还担心他在县里的高中不适应，但很快，顾秋仪就在县里的高中拿到了年级第一的成绩。
这样巨大的进步，代价是他的活泼开朗，但是没有人怀疑过他，因为他正在青春期，又有了这么巨大的改变，反而让人觉得他长大了，有了独当一面的气质。
两年过去了，顾秋仪一直名列前茅，还去参加了各种数学比赛，拿到过不少奖项奖金，那些奖金他都交给了姜秀，得到了她更多的关怀。
甚至为了能让他更专注学习，姜秀搬到了县城，租了个房子来照顾他，而家里的龙凤胎，只能让周海方和周围邻居来照顾。
虽然姜秀不是他的母亲，但已经胜似母亲。
她符合他对母亲所有的向往。
一次晚自习回来，顾秋仪吃到了姜秀给他做的夜宵，手工水饺，皮薄馅多，全是他的，她没有吃过一个。
顾秋仪用碗分了一半的水饺给她，“妈妈你也吃。”
姜秀下意识地说：“我不吃，我不爱吃。”
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什么，一脸吃惊地看他，“你叫我什么？”
顾秋仪胆怯地垂下了眼，小声地说：“妈妈。”
他说出口的时候，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流了出来。
他擦了擦眼泪，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我叫错了。”
姜秀却抱住他，“叫妈妈，我早就把你当自己孩子了。”
顾秋仪闭着眼睛，感受着这个温暖的怀抱，姜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