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摇了摇头,眼神往前头一扫,说:“先看看,城里不知道有没有大修为者,贸然过去试探,反倒会打草惊蛇。”
最关键是,后头马车里还躺着个裴云英。
虽然裴云英的形容都进行了伪装,但难保方诸城里有熟悉裴云英的人,谁叫裴云英过去便是风云人物?
不过,不打探不代表坐以待毙。
就见余音以拳抵嘴清了清嗓子,随后便挤去了那群唠嗑的散修们身边,面露讨好地塞去一小袋碎灵石之余,问道:“几位,我这是第一次走趟,不知道火候,还请几位指点一下迷津。”
走趟、火候,都是游商堆里的切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激余音出来替自己解围,那长眉道人十分热情,手伸过去接了灵石之后,揽着余音说:“小兄弟看着年轻,从哪儿来的?能过不周山,便是过了第一道坎,你这年轻有为呀。”
众人没拿到灵石,倒也没散开,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长眉道人,仿佛是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若不是在外面走投无路了,我也不会想着进来不周这种地方谋生活。”余音苦着脸,勉强笑了几声,又扭头指了指后头的马车和车边发呆的囚玉,解释道:“那是我大哥,撤离躺着我大姐……他们一个傻一个病,离不得我,我也就只能拖家带口地过来了。”
人群里,唏嘘不已。
除开那些天生桀骜不驯之辈,剩下这些当散修的,要不就是家世不行,要不是根骨天资平平。
宗门挑人说是说从俗世里一视同仁地遴选,但实际上挑人除开看资质和根骨,还要看家底。有钱者自然能送平庸之辈入大宗门,就算天资不行,也能靠灵石生堆出修为来。
至于那些家世和天资根骨皆普通的凡人,那别说是入宗门修炼了,就是进去扫个地都不配。
余音没有表露出什么祈求同情的神色,她挠了挠头,脸上再度挂着笑容,说:“倒也不是什么苦差事,小弟运气好,这一路上没碰到什么魔种魔物,顺顺当当地到了方诸城。”
“小兄弟倒是通透。”长眉道人哈哈大笑道:“我叫李平阳,他们都叫我老李。我曾入过云林宗的蒙考,可惜在最后甄选时,因为年纪而被退回了……不过你可别觉得这很惨,惨的还在后头,第二年我又通过了云林宗的蒙考,结果又因为长相问题,而被挑剩下。”
李平阳话音一落,大家就都开始跟着笑。
乐观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哪怕是最开始等着看李平阳笑话的那几个人,也开始捧腹大笑。
有人笑出了眼泪,便抬手擦着眼角的泪,嘴里调侃他道:“老李你可不厚道,搁这儿跟兄弟们卖惨呢?咱哥几个哪个不是被大宗拒绝的?只有你是过了蒙考的,若不是那云林宗没眼力见,老李你现在就是正儿八经的云林宗弟子了。”
倒也不是说李平阳长得多丑,但总归算不上周正,不符合大宗门挑人的一贯要求。
嘻嘻哈哈几句话,余音就把自己与这帮散修的关系拉近了许多。能当游商的,大多七窍玲珑,长袖善舞,即便是不善言辞一些的,也都是久经商场,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于是,余音成功从散修们的嘴里得知,即便是没有高玉亲发的凭信,想入方诸城也很简单,给灵石就够了,越多越快。
进不周算得上是刀口舔血,比当诛魔军打仗好不到哪儿去,所以敢闯进来,愿意闯进来的散修们都不是富裕之辈,也因此才会让排队的队伍耽搁这么久。
说话间,李平阳把灵石袋子又推回了余音的手里,且是悄悄的。
“小子,下次别这么露财,你也不宽裕,有事招呼一声便是,不必这么破费。”李平阳传音入余音耳中,其后又目光慈祥地冲着余音笑了,形容坦荡。
到这时,余音才知道那些个想要看李平阳笑话的散修们在等什么。
只见其中一个散修冲李平阳吹了一声口哨,扬声道:“老李,你看看你,你又做好人了,明明自己坑蒙拐骗,怎么老是喜欢做这等假仁义的事?”
“老李,你不要,给我便是,我正好把我手头的凭信送给这位小兄弟,如何?”
“那我也有啊,我和城里的守城吏相熟,便是不要凭信,也能凭脸混进去……还是让我来卖吧!”
玩笑声四起。
他们笑的是李平阳莫名其妙的操守,以及对他前后言行不一致的讽刺。
李平阳咳了两声,胡须颤颤,老脸发红地辩白:“说什么呢?我那些东西都是我亲手做的,顶多便是样式仿制,哪里算得上坑蒙拐骗?你们休要胡说。”
末了,他那小眼珠子睨着余音,又赶忙解释了几句,不外乎自己真的没有骗人,法器全都是能用的,只不过并非出自大宗门而已。
余音回以温和的笑容,甚至后退半步,行了个大礼,口中说道:“李老仁义,在下没齿难忘。”
队伍在这时前进了几步,比之之前的速度,要快上许多,想来是哪个发了财的散修多使了些灵石,快速通关了。
轮到余音时,正巧是李平阳进去。
他走了没多远又掉头回来,对拦在余音面前的守城吏说:“这位是我的小兄